黑虎寨的妇人们又问:“那青丫头一身本领哪儿来的?”
她们只是好奇,之前听孟家村人说过一些,什么之前总被打、吃不饱饭,施展不出来啥的,听得她们一愣一愣的,压根不信孟缚青能经历过这些。
眼下得了机会,自然要好好问上一问。
单琦玉忙道:“青青就是力气大些,筋骨也软,算不得什么本领。”
得到答案,黑虎寨的妇人们满意了,夸道:“单娘子太谦虚了,青丫头有胆子闯进贼窝里抢东西,那可是通天的本领!”
一番话说的曲氏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神色,之前被压下的念头再次蠢蠢欲动。
曲氏和沈垣夫妇融进队伍时被孟缚青的行为举止惊得不轻,在他们的认知里女孩家贞静娴淑方才最好,四字孟缚青只占了个‘静’字——不如何爱说话。
而后他们渐渐改变了这样的想法。
和单琦玉交好后,曲氏见单琦玉言谈之间不像寻常乡下妇人,细问才知单琦玉和她早死的丈夫都识字,她顿时生出了和单琦玉结亲的念头。
自家儿子仪表堂堂,从前读书时,是夫子最喜爱的学生,文采学识一个不落,该是配得上孟姑娘。
想定后,曲氏按捺住迫切的心情,打算吃饭时再问问儿子的意愿。
另一边,孟缚青把自己的发现同闫鹤说了,闫鹤吃了一惊,疑神疑鬼地问:“当真是人?不是什么邪祟?”
孟缚青停下脚步,上下打量她一番,开了口:“我原先以为你神神叨叨只因你是个江湖骗子,没想到你本性如此。”
闫鹤没有反驳,只是撇了撇嘴,还挂着婴儿肥的脸颊鼓起来,“我自幼是听我师傅讲鬼怪话本长大的……”
“懂了,‘你当我是吓大的’这句话不适合你。”
“……”闫鹤一时无语,“我只怕鬼而已。”
“道士怕鬼,很光荣不成?”
“啊啊你好生恶毒……”就在闫鹤被噎得要吐血之时,二人已经走到了地方。
瞧出这户人家是谢烬住的地方,闫鹤立即重振旗鼓,“你手下的人不能用还是怎的?偏要用谢烬的?”
孟缚青只说:“跟你一样,用时少、损耗少。”
简单解释就是,办事效率高,轻易还不会受伤。
闫鹤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转过一圈,懂了,无法反驳。
“孟姑娘所为何事?”穆声走到二人面前问。
“借一下你们的人,劳烦你同谢公子说一声。”
穆声面露无奈,往两人身后看去,“不用同公子说——”
“孟姑娘借人,我自然要借的,连同我一起,如何?”
谢烬的声音从孟缚青和闫鹤身后传来。
和谢烬对面的住的是杜重和一些黑虎寨的兄弟,院门大敞,院子里说话声热闹的紧,两人竟然都未察觉谢烬就在他们身后。
闫鹤悄悄瞥了眼孟缚青的神色,黯淡火光下,只见对方神情坦然,还顺口接了一句,“倒也不必,抓只老鼠而已,谢公子只需守在院子里即可。”
谢烬面露好奇,“地窖?我陪你一起下去。”
不等孟缚青开口说些什么,他又轻笑出声,低声问:“我不如他们好用?”
说着他抬眼轻扫穆声。
穆声:……
他竭力学着穆枫板起脸,不让自己从脸上泄露半点心思。
公子大概是抽风了。
孟缚青沉默一瞬,“谢公子喜欢就好。”
接下来穆声带着人守在村子里各个地窖口,孟缚青和谢烬来到村口,谢烬直接把残破的窗户卸了,跳进屋子里,打开大缸的盖子往里看,果不其然缸底连接着一个并不深的通道。
他抬头冲孟缚青点了点头,“我先下去。”
孟缚青翻身上窗,直接从窗户上往下跳,落地时还被谢烬扶了一下。
谢烬把火把点亮,二人扫视一圈,发现此地原本应当是地窖,只是地窖深处被打通,不知通往何处。
两人一前一后地道深处走去,发现地道并没有太多的岔路口,直直一条。
孟缚青计算着他们走的距离,不多时便发现他们好似已经走出了村子。
她脚步一顿,提醒谢烬,“好似不大对。”
“的确不对,出口应该不在其他地窖口。”谢烬侧身看向孟缚青,“要不要继续?”
孟缚青从空间里拿出弩箭,“走吧。”
又走了没一会儿,地道口逐渐变大,火光映照下,眼前拐角处竟出现一个地下洞穴,且能听见洞内有水流声和说话声。
谢烬把火把熄灭,二人一起屏气凝神细听洞内的对话。
一个声音有些粗噶的少年说道:“苏阿婆,咱们的粮食快吃完了,那些人那么多粮,不如夜里偷偷上去偷一些回来,我会小心。”
被称为‘苏阿婆’的人只听声音明显上了岁数,“不行,你也说了他们人多,万一被发现他们非得打死你不可。”
说着她叹了口气,“好歹咱们有水,实在不行,吃草根树皮咋样不能活?命可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咱们这些人,谁的命都可以丢,唯独你的不能丢。
好了,赶紧睡吧,睡着就不饿了。等会儿再把弟妹们吵醒。”
少年沉默一会儿,忽地重新开口,“阿婆,我想爹娘。”
苏阿婆一时没有作声,再次开口,声音有些哽咽,“不想了,不想了,擎等着看,那些天杀的歹人会下地狱的……佛祖菩萨保佑……”
得知山洞里只一个老妪带着几个孩子,孟缚青和谢烬二人对视一眼。
谢烬用气音说道:“没有威胁,但他们有水。”
孟缚青也看上了他们的水。
地下水比起外面的水要干净许多。而且车队人太多,即便她能想办法把溪水拿出来,心疼不说,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义务供着所有人。
“现身同他们谈谈。”
说着孟缚青绕过拐角往洞内走去,谢烬紧随其后。
洞穴里一举一动都会被回声放大,二人的脚步声很快便惊动了尚未熟睡的一老一少。
“谁?!”老妪厉声质问。
孟缚青这才看清楚洞内的情形——地下洞穴很大,但能供人自由活动的地方很少,嶙峋怪石中一位老人和七八个孩子睡在铺了木板的地上,洞内阴冷潮湿,这些人的被褥却并不怎么厚。
听不见回答,少年也开了口:“你们是不是村子里的人?”
两声质问惊醒了所有的孩子,他们挤在一起惊恐地看着黑暗。
谢烬重新把火把点亮,孟缚青才开口道:“惊扰诸位,我们来此是看中了此地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