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上楼的声音,林筱晓也钻进了被窝。
刚要关灯,电话忽然响了。
但是铃声比之前小了很多,听着也温柔了。大概是刚才冷柏航给她做了调整。
尽管如此,林筱晓的心脏还是咯噔了一下。但她这回知道看来电显示。
屏幕上显示的只有一个简短的数字“1”。
林筱晓一笑,一把拿电话来,按下了接听键。
这是冷柏航房间里的电话。
“喂?”不就是接个电话吗,怎么声音还激动地发抖了,真是没出息!
“喂。”
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听上去比平日要温柔,好像是某个电台情感节目的男播音,细腻多情。
林筱晓贴着电话的脸,热热的。
“现在不害怕了吧?”他在那边轻笑。
“不怕了。”就好像他会看到自己一样,林筱晓说话的时候,还摇了摇头。
“那就好,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还有,桌上的模型我看到了,拼得很棒。”他由衷地称赞,“筱晓,你很快就出师了,到时候你可以单独完成一个高难度的。”
“是么?”她傻傻地笑。她才不想出师,就想和他一起拼装每一个模型。
“我已经把它放到架子上了,怕你明天早上起来看不到它会着急,所以跟你说一声。睡吧,这次真的晚安了。”他低沉的声音确实有浓浓的倦意。大概是怕她对这部电话有阴影,会害怕,所以才会特意打来电话,陪她温柔地说会话。
“嗯,睡吧,晚安。”
我爱你。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着那三个字。
折腾了一晚上,林筱晓第二天自然又睡到了九点。
房间门一打开,她便听见从厨房里出来的声音。
她轻轻地走过去,站在厨房门口,伸着头,笑米米地看着正在忙碌的男人。
他在切水果,香蕉、苹果、火龙果,一样一个,切成小块放进玻璃器皿,放上沙拉酱、炼乳和酸奶。
原来一个男人认真做饭的样子可以这样姓感,林筱晓看得都陶醉了。
“起chuang了?”听到身后有细碎的声音,冷柏航回过头,微笑地看了看她,“准备吃早饭。”
“收到,机长大人!”林筱晓俏皮地向他敬个礼,转身去洗浴室洗漱。
听着她一路走,一路小声地哼着歌,冷柏航笑着摇摇头。她是长大了,可还是不经意间流露出她小女孩的性情。
等林筱晓洗漱好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三明治,水果沙拉还有牛奶。三明治里夹着煎鸡蛋和培根,看着就觉得食欲大增。
“真好吃!”林筱晓咬了一口,满足地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林筱晓,我怀疑还有你觉得不好吃的东西吗?”冷柏航笑,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这种最普通的西式早点,他吃得多,也做得多,对于好不好吃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只要你做的,就是最好吃的。
林筱晓笑,故作一脸谄媚,“机长大人做的东西当然要捧场,我以后还要在这里白吃白住,指着机长大人喂食呢!”
“你倒是会说话,哄得机长大人心甘情愿为你当牛做马。”她说这样的话,他倒是很受用,感觉心都轻飘飘的。不过要换做是别人,那就不一定了。
两人正在说笑着,冷柏航的手机响了。
他一看来电显示,笑了。
“喂,妈。”
正在喝牛奶的林筱晓听到他那句“妈”,动作停了下来,放下杯子,看着他。
“柏航,你和筱晓都起chuang了没?”楚茗的声音听上去特别高兴。
“起来了,我们正在吃早饭。”
“那个,昨晚,妈妈没打扰你们吧?”
“我们?”冷柏航放下手里的三明治,看着林筱晓,笑着说,“妈,昨晚我没在家,你打的那个电话把筱晓吓得够呛。”
林筱晓听到说她,难为情地吐了吐舌头。
“你没在家?你为什么没在家?”楚茗似乎一下子失落了。
“昨天我飞香港,回来的时候都是凌晨了。”
“。。。。。哦,难怪你手机关机了。”
“妈,你打电话怎么不说话?大晚上的,把筱晓给吓到了。”
“啊?我怎么会吓到她?”楚茗听着冷柏航说的话,好像和自己想的越来越不一样了。
“电话忽然响了,你在那边不吭声,偏偏她又想象力丰富。。。。。”冷柏航想起她昨晚的样子,忍不住又要笑。可看到林筱晓在他对面,对他瞪着眼睛,还是把话收了回去。小女人一个,自尊心还很强!
“我。。。。我没想起筱晓住在那里,以为自己打错了,所以就挂了。那个,”楚茗迟疑着,“筱晓睡你的房间吗?”
“没有啊,她睡客房。那里装了一部电话,我电话没人接时就会自动转过去。”
“哦,是这样啊。”楚茗是真失落了。她知道冷柏航把林筱晓接到一块住了,昨晚想打电话给他,可手机关机。打他房间的座机,没想到是林筱晓接的。
楚茗以为,晚上这个时候,林筱晓还在冷柏航的房间,又听见她的语气里夹杂着紧张,想着两个年轻人,男未婚女未嫁,甘柴猎火烧在一起。。。。。她欢天喜地又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们。
一想到林筱晓降服了她这个犟脾气的儿子,楚茗兴奋地一大早就醒了,等着时候差不多,就打来电话,侦查两人的进展。结果,竟然是自己搞了个乌龙。
“妈,找我有事吗?”
“没事,没事。”都是个乌龙了,哪还有什么事。楚茗饱满的心情一下又瘪了下去。
“我就是想问问筱晓在那住的怎么样,你们相处没有什么问题吧。你是男人,又比她大,要好好地照顾她,知道吗?”
“你儿子做事你还不放心吗?放心,她当然住的好啊,有我这机长大人伺候着。”冷柏航学着林筱晓的语气,笑了笑,“要不你跟她说说吧?”
他把电话递给了林筱晓。
“早上好,楚姨。”
“筱晓,昨晚没吓坏吧?”
“没事,是我自己大惊小怪了。”
“筱晓,我说,你听着就是。”楚茗的声音一下低了下去,“对我这个慢热型的傲气儿子,你要多主动一点。他既然愿意把你接来,愿意照顾你,说明你在他心里是有份量的,不管是把你当朋友,还是当妹妹,还是有一点动心,你要相信日久生情这句话。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又说,女追男隔层纱。你这么可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降服他。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楚姨百分百地支持你!”
楚茗一边说着,林筱晓一边嗯嗯地点头,低着头喝牛奶,心虚地不敢看冷柏航。
过了一会,电话挂了,她把手机递还给冷柏航。
“我妈和你很谈得来啊,说的话比我还多。”冷柏航接过手机,随便说了句。
林筱晓紧张地看了他一眼,笑了两下,若无其事地说:“女人之间本来就有聊不完的话题,与年龄无关。怎么,你吃醋了?”
“我怎么会吃醋呢?”冷柏航笑着摇头,“我妈把你当女儿看,女儿、儿子各有不同,我用不着吃醋的。”
你妈把我当儿媳妇看!
林筱晓心里暗暗说了句,继续吃早饭。
刚吃饭,她的电话又响了。
“喂,妈。”
今天这两个妈是约好的吗?
看着冷柏航投射过来的含笑的眼神,林筱晓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筱晓,我在你楚姨这。你说你搬到柏航那,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告诉妈妈?要不是楚茗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一听到女儿的声音,连筱梅倒豆子般地说着。
哎呀,那天急急忙忙地搬过来,光顾着高兴了。昨天又在忙着拼模型,早就忘记该打个电话告诉连筱梅。
林筱晓自知不对,撒娇地笑着说:“妈,早一天知道,晚一天知道又有什么关系。我这也是刚刚搬过来,东西都还没收拾好呢。”
“给妈妈打个电话能耽误你几分钟啊?”被女儿忽视,连筱梅多少有些伤心,又无可奈何,“下次可别这样了,无论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妈妈。”
“好,行,我知道了,我亲爱的妈妈!”见冷柏航收拾了碗筷走进厨房,林筱晓拿起手机走到了一边,“再说,你不正想让我搬来和他一起住吗?”
“是啊,我当然想啦!你说,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又都到了那么远的城市,当然要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了。你一个女孩子住着多不安全,和柏航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妈妈,到底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怎么就不担心我和冷柏航会怎么着怎么着?”林筱晓决定伺机给她这个迟钝老妈提点醒。万一哪天,她真的和冷柏航在一起了,妈妈不至于太惊讶。
“哎呀,女儿啊,我还希望你们俩能怎么着怎么着呢!他现在是单身,又没有女朋友,不对,就算他有女朋友又怎么样,又没结婚。你们要真怎么着了就结婚,省得我和你爸总担心你会变成剩女!你说你一个大好女青年,这么大了还没见你谈过恋爱,能不让人着急吗?柏航多好啊,况且我们两家又这么亲近,结成亲家再合适不过了。。。。。”
林筱晓不过是试探了一下,可连筱梅像打了一针兴奋剂,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妈,妈,你等等。”林筱晓实在忍不住,打断了连筱梅,“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看把你认真的,恨不得我现在给你生个外孙带回去了。妈,你就别乱想了,免得给楚姨还有冷柏航压力,相处都不自在了。感情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
“。。。。那好吧,妈妈不多嘴,你也已经是大人了。”女儿看着柔弱,却是犟驴一头,自己打定的主意别人怎么劝都不行。而且她长大了,自己不能什么都管着。
“在那住得习惯吗?是不是请了阿姨在家做饭?吃得还好吗?”连筱梅问。既然不能管感情的大事了,那就关心日常生活吧。现在的小年轻都不怎么做饭,要么请个钟点工或是帮佣,要么出去下饭店。林筱晓这点像她,在烹饪方面少根筋,做出来的饭菜实在不敢恭维。
“挺好的。冷柏航是请了个钟点工,但不是天天来。他自己会做饭,现在是我的御用大厨。”正好冷柏航从厨房出来了。林筱晓面对着他,特地强调了“御用大厨”四个字,弄得冷柏航哭笑不得。
“没想到柏航还有这么一手啊,不错,不错!他做得好吃吗?”连筱梅听着,乐开了花。这想象中的女婿还挺能干。现在的男人能干事业不算什么,能下厨、会疼女人才是宝贝。要是他们真能在一起该有多好!
“好吃,顶呱呱!”林筱晓笑着,对冷柏航竖起了大拇指。
挂了电话,冷柏航走了过来,扬着眉说:“林筱晓,你刚才是在夸我的厨艺呢,还是在炫耀我成了你的御用小跟班?”
“呵呵,两者都有。”她应得爽快。
“让我当你的小跟班,你就那么美?”看她一脸的骄傲,他气恼不起来,无可奈何地说。
“那当然,这是对小时候的报复,赤果果的报复,哈哈!”林筱晓叉起腰,得意洋洋地笑着。
“好吧,女王陛下,小的知错了,小的以后不敢了。”冷柏航忍住笑,配合她,“敢问女王陛下,是否愿意出去兜兜风?您在屋子里闷了好几天了。”
“准了!待朕去更衣。”
林筱晓刚往卧室走了几步,冷柏航细心地想起件事,问她:“昨天换药了没?”
“啊,忘了。”林筱晓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她又犯迷糊了。
“那先换药再出发。”
“OK!”原来呲牙咧嘴的痛苦事情,现在是一种享受了。别说是擦药,就算是上辣椒水,她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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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澜在铁门外焦急地等候着。
过了一会,一个白大褂的医生和一个警察开了门,走了出来。他们带着的那个人正是柯宏。
“爸爸!”柯澜走过去,拉着柯宏的手,声音颤抖着。
好几天不见,柯宏明显憔悴了,头上明显看出来多了好些白头发。但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不再是那天被警察带走时,迷迷瞪瞪的样子。
“澜澜,你终于来了,澜澜。。。。”柯宏紧紧抓着女儿的手,生怕她再次离开。
“这位小姐,这是给病人吃的药,要遵照上面的医嘱定时吃。还有,请你在这份离院通知书上签字。”白大褂医生递给柯澜一包药和一张纸,“这位病人目前的状况已经控制住了,但一定要有专人陪护,切不可让他受刺激。如果察觉状况不对,一定要及时送到医院,不要再发生上次的事件。”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谢谢警察同志。”柯澜接过药,匆匆扫了一眼通知书,签下了名字。她要带着爸爸赶快离开这个让人压抑的环境。
出了医院,柯澜带着柯宏上了的士,驶往住的地方。
“澜澜,爸爸是不是又连累你了?”柯宏内疚地看着女儿。
自从七年前离开家乡,来到这里之后没多久,自己就开始发病了,几乎都是柯澜在照顾自己。她还那么小就肩负起重担,在别的女孩肆意享受青春的时候,她却要四处奔波,做兼职养家。如今,他又闯了大祸。
虽然当时在发病,事后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某些片段柯宏还是记得的。比如他拿刀砍伤了人,鲜血淋漓。之后,在医生的治疗下,他恢复了正常,从医生和警察的闲谈中大致了解了些,知道女儿在筹钱,为他赔偿,求得受害人的谅解。
“。。。。没有,爸爸,你怎么会连累我呢?”柯澜故作轻松地笑着,嗓子却哽咽了。
“可我听说,那边的人狮子大开口,好像要很多钱,我们哪里有啊!”
“爸爸,你别担心了,他们要的。。。。也不是很多,我已经都赔偿了。这件事也过去了,放心吧。”
“你是找子豪帮忙的吗?也只有他能帮我们了。”
“。。。。。嗯,也找别人借了点。”这个时候,柯澜不想让柯宏知道潘子豪骗了自己,不想说他们已经分手,让柯宏担心。过段时间,等柯宏彻底好转了,再慢慢告诉他吧。
“借了多少?多不多?要不爸爸还是出去工作吧,这样也能还得快些。”
“不多,我现在的收入慢慢还,能还上的,你就别操心了,在家好好休息。”那是她“卖身”的钱,哪里需要还。再说,让柯宏出去上班,不就等于把定时炸弹放在外面。她只想让他好好养病,快快乐乐地和她生活在一起。
“澜澜,你们和好了?我就说子豪是个好人。这种时候他是不会抛下我们不管的。”柯宏一脸的欣慰。之前,柯澜又是搬出了公寓,又是辞掉了陪护,还说要重新找工作。他问她,是不是和潘子豪分手了,女儿又不回答。现在看来,大概是年轻人一时之气,吵架又和好了。不管生活如何波折,至少女儿能够找个好归宿,他也能稍稍安心点。
柯澜淡淡地点头,没有说话,眼睛看向了窗外。
柯宏不知道她这些天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如果可以,她希望他永远不知道。只要熬过了和那个男人约定的时间,她就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陪着爸爸开始新的生活。
至少,她是这么希望的。
“女儿,我们这是到哪了?不是回家吗?”柯宏看的士拐进了一处陌生的小区,环境比之前住的地方好多了。
“爸爸,我们搬家了,现在就住在这。那的环境不好。”车停了,柯澜拉着柯宏下了车。那个筒子楼当然不能去住了,她担心柯宏在那里想起当天的事情,刺激他再犯病。既然已经有了钱,她自然要让爸爸生活在更加舒适的地方。
别人在享用她,而她,需要享用生活。
“是子豪给我们找的吗?”柯宏走进公寓楼,看着明亮的大厅,比较之前满是精神病人的医院,感觉心情舒畅多了,“这里真好,真好啊!”
看着什么都不知道、一脸满足的柯宏,柯澜无声地叹了口气。就让爸爸这样简单地快乐地生活下去吧。她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可是爸爸老了,一直生活在负疚中的他,真的经不起多少折腾了。
柯澜租的三室两厅的公寓套间在二十二层。住得高了,视线开阔了,人也容易想开些。这是她在皇甫一鸣办公楼里伫立时的感觉。
房子很好,通透明亮宽敞。如果她想,手里的钱也可以买个差不多的。可她不知道几个月以后,她是否还愿意留在这个城市。
柯宏果然喜欢,站在阳台上,看着高楼下的风景,满面笑容。
希望这种开阔安静的环境能让他快点好起来。
过了一会,手机响了。
“喂,你好,请问是柯澜小姐吗?”
“你好,我是。”
“柯澜小姐,这里是S&R航空公司人事部。你已经通过我公司的面试,特来通知你参加下个星期的岗前培训。”
通过了?那个男人果然说话算数。
“好的,谢谢。”
“不客气。请记住培训的时间地点。。。。。。”
钱有了。工作也有了。
她好像一夜之间什么都拥有了。也什么都失去了。。。。。
柯澜开始收拾屋子。
她前天刚租下的房子,还没来住,只是准备了一些必需的家居用品和生活用品。不过房东已经请人来做过卫生,所以房间很干净。
正在整理chuang铺,给柯宏请的陪护来了。
柯澜告诉她要注意的事项,做了些安排,便出门了。
她搬得匆忙,筒子楼那边还留了些东西没拿。
刚上的士不久,手机就收到短信。
这次响的是他送的那部。
皇甫一鸣离开已经快三天。她以为他会天天“查岗”,结果音信全无,让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在干嘛?”
简单的三个字,她似乎就能想象出他在手机那端慵懒的样子。
“在车上。”她很快地给他回过去。
“想我没?”
“想。”她又飞快地编辑,发送。虽然有敷衍的成分,但她也不是完全说谎。
她确实有想过。不多,也不久。不知道为何想他,也不知想他什么,但会在忽然的某个瞬间,一闪而过他的脸。
“假话。”
“真话。”
那边沉默了一两分钟。
柯澜看不到他,不知他现在是生气,还是被别的什么事打断了。。。。。
管他呢,有问有答就行,他要求的听话,她都一一做到了。
“什么时候回家?”他的短信忽然又来了。
这个问题柯澜倒是停顿了下来。他说的家是指哪?原来住的筒子楼,还是现在住的公寓,还是他那出老宅?
不敢耽误太久不回复,她随便写了句,“一会回。”
模凌两可的回答能给自己更多的空间。
柯澜想问问他,工作的事情是不是他安排的。可这次他没有再发来短信了。一直到她下车,手机都没再响过。
算了,不用多此一举地去问他。那是他的王国,人进人出不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下了车,柯澜把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放进了背包,往通向筒子楼的巷子走去。
刚走了几步,她就看见一辆酒红色的奥迪单开门跑车停在巷口的路边,异常醒目。
这是典型的穷人区。出现最多的就是摩托车、电动车,三轮车和少量的小型面包车。别说跑车,就连十几万的普通小轿车都难得一见。现在,突然出现这么一辆仿佛是从外国电影里跑出来的靓车,当然引人注目。
一些过往的行人纷纷停下来看,又不敢离近了看,生怕一不小心蹭上了它,倾家荡产也赔不了。
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要去哪,竟然就这么把它放在路边。不过,周围的巷子都很窄,如果是在这里走亲访友,也只能停在路边了。
见过皇甫一鸣那辆近乎骚包的兰博基尼,再看这辆虽然颜色够艳丽但造型低调的奥迪,柯澜也不觉得有多新奇。她看了一眼,便从车前经过。
就在这时,车子的喇叭突然按响了。清脆响亮的声音在不怎么热闹的街道上回荡,惊动了不少人,都纷纷看过来。
柯澜也被这突然的一响吓住了,忍不住回头看。
车门打开,一条大长腿迈了出来。然后是一个身长玉立的帅气男人。
皇甫一鸣!
他怎么在这!刚刚发短信的时候,她还以为他在外地。
柯澜呆在原地,惊讶地看着他走过来。
“想我没?”皇甫一鸣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不让她有任何闪躲。
“想。”她也看着他,不打算闪躲。
“假话。”他眯了眯眼。
“真话。”她不眨眼睛。
“想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发短信?”
“你外出公干,我不应该主动打扰。”
停顿了两秒,他忽然笑了,“好吧,饶了你这次。不过,下次你要主动点,打不打扰我会自己看着办。”
这几天的行程很满。先是去看了新型客机的试飞,又和香港那边的一家航空公司签订了长期合作的合约,后来又去了趟澳门。
可是,这么紧凑忙碌的行程也没阻止他想她。好几次,在休息的时候,他都想给她打电话,想听听她的声音。可又想看看她是否真的会想自己,是否会主动来找他。
但她没有如他所愿。她就像被他放出鸟笼的小鸟,怎么都不肯回头看一眼。
在回程的路上,皇甫一鸣越想越气恼。一下飞机,他就给她发短信,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怎么说。
结果,她出奇地乖巧。他问她想自己没,她说想。他说她说的是假话,她却坚持说是真话。
皇甫一鸣开着车,按照她曾经留下的地址一路飞奔而来。她说的是真是假,他当面一问便知。
汽车导航只能到达这条街面上。她住的那栋楼房,必须在这一片居民区里慢慢寻找。
附近的巷子都很狭窄,他开来的这辆车根本进不去,只能停放在路边。既然她说一会就回家了,那他就在路口等着。
一开始,皇甫一鸣还靠着车头吸烟。可眼见围观这辆车的人越来越多,还捎带把自己也参观了,皇甫一鸣干脆坐在车子里面等她。
车开进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一带的荒凉和老旧。再看看这附近来来往往的人,更是体会到这里确实是W市的死角。
这个女人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就算她和潘子豪分手,就算她是这几天才找上自己的,这些年她总该能攒点积蓄吧。再说,这种女人贪钱不就是为了享乐,又怎么会让自己住在这样一个地方?她赌博吗,还是吸毒?看着也不像啊。。。。
她好像藏着一道谜题,总想引他去探究。
他也确实被吸引了。
他不得不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对一个不会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有探究之心。也许潜意识在告诉他,这道谜题的解开会带来许多不被掌控的改变。
皇甫一鸣坐在车里,开着音乐,静静地等待着。车停在一棵树下,正好被一片阴影挡住,如果不是走近了仔细看,看不出来车主正坐在里面。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那边路口停了一辆的士。
车门开了,熟悉的她出现在他视线里。
是因为穿的黑色外套,还是因为病了一场,今天的她看上去轻飘飘的。长发披肩,低着头,行色匆匆地走在路上,似乎有点忧郁。
皇甫一鸣等着她发现自己,却见她只是轻轻一撇,便从车前经过了。
也是,这不是那辆兰博基尼,她哪能轻易发现他。
他按下喇叭,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下车,然后走到她面前。
看她一字一句回答自己的问题,毫无闪躲,毫无停顿,认真专注的样子,皇甫一鸣忽然没了之前的气恼,反倒笑了。没办法,她就是有本事让自己气一时,乐一时。
靓丽的豪车,英俊的型男,姓感的美女,好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周围经过的人都停下脚步,行注目礼。
皇甫一鸣无所谓。他习惯了到哪都备受瞩目。而且这种小市民住的地方,不会有人认得他。
可是柯澜面对这些目光,犹如锋芒在背,恨不得整个儿藏进地缝里。
“怎么到这来了?。。。。。这里不好停车。”他不是也不希望暴露他们的关系吗,为什么会跑到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柯澜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希望不要碰到认识的人。
“我想来就来了,不需要理由。”皇甫一鸣不喜欢她这种紧张的样子,好似自己是她见不得光的男人。事实上,他们的身份正好相反,该紧张的人是他才对。
“家里有人在吗?”他忽然问。
“没人,我正要回去拿点东西。”这次柯澜确定他说的是这个家。
“好,那去你家。”他把车一锁,看着她,等她带路。
“我。。。。。”她实在不想让他去,可是眼见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她只有低着头,大步地走在前面。
走过长长的巷子,再拐个弯,便看见一栋破旧的筒子楼。和皇甫一鸣刚才看到的那些不相上下。
“你怎么住在这?”他蹙起眉。这样亟待拆迁的房子,要么长年空置,要么就是些守旧的老头老太太们在住,她这样一个女人怎么愿意住在这里。
“暂时的,已经在搬了,今天就会住在那边。现在回来拿剩下的一些东西。”柯澜如实回答,反正这些事情也是瞒不过他的。
那倒是,她已经拿走了两百万,别说重新租个好一点的房子,就算是买一套公寓也够了。
“要搬家了怎么不告诉我?如果我晚来一天,岂不是扑了空。”皇甫一鸣有些不悦。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好像还没放在一定的高度上。
“想搬好了以后,等下次见面时再告诉你。”柯澜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我不知道你会来这找我。”
这样想也没错。他要不是心血来潮,一时冲动,根本不会跑到这里来找她。至于她搬不搬家,搬去哪里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又不是在她家见面。不过,今天既然来了,他突然有兴趣一赏她的香闺。
楼下的小院子里照旧坐了几个聊家常的老太太。看到陌生的帅气的年轻男人跟在柯澜后面走进来,都停止了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虽然被她们看得感觉怪怪的,皇甫一鸣还是微笑着点点头。尊老爱幼嘛,这种美德他不会忘。
见他放慢了脚步,居然还在和那些老人家一一行注目礼,柯澜着急地拉起他的手,噔噔地上了二楼,飞快地打开家门,走了进去,又飞快地关上。
“那么紧张干嘛?难道我见不得人吗?”皇甫一鸣笑道。她着急的样子看上去很是有趣,尤其是她刚才主动拉起自己的手。
“不是,”柯澜喘了两口气,“她们整天就是在议论别人。就算要搬走了,我也不想成为别人嘴里的茶余闲话。”
“嘴巴长在她们身上,那就让她们去说,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虽然皇甫一鸣也不喜欢嚼舌根的人,但他一向放荡不羁,已经习惯被人品头论足,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了。
“我。。。。。”柯澜刚想说话,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要在以前,她会理直气壮地说一句“我清清白白的,为什么要让别人来说我”,可现在不行了,她再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房屋外面破旧不堪,但里面被她收拾得干净整洁,倒也能入眼。皇甫一鸣长腿一迈,两个来回便把屋子看了个全部。两室一厅的房子,老式的格局,总体面积不过也就五十多平米,一米八五的他站在客厅中间,就觉得整间屋子都满当当了。
他走进她的卧室,在那张还铺着碎花chuang单的单人chuang上坐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他要来她家的目的,可他既然来了就是客人。柯澜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玻璃杯,想了想,还是去了厨房重新洗了洗,然后倒上一杯水给他。
“你用的?”皇甫一鸣看着她手里的水杯,没有马上接过来。
“嗯。”她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接过水杯,咕咚咕咚,不带喘气就喝完了一大杯。
他确实口渴了。急急忙忙地开车过来,连水都没喝。等到口渴想喝水的时候,这特么偏僻的地方,附近居然连个小超市都没看见,他只能坐在车里又渴又无聊地等着。
“还喝吗?”他好像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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