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太后倒是奇怪。
她不喜欢贤妃,对端王萧鸣玉也算不上多好。
所以,这会儿萧鸣玉来做什么?
秋桐看出太后的困惑,试探性道:“听说最近王爷与晏家定了亲,即日便要回去封地莲州,说不定,王爷是来向太后娘娘辞行的。”
“也是。”
宗太后点一点头,“那便让他进来吧。”
“是。”
宫女传话,萧鸣玉很快大步进入殿中。
没等宗太后问他来此所为何事,萧鸣玉便跪了下去,“祖母太后,孙儿有罪。”
宗太后看着他,问:“鸣玉这话,从何说起啊?你何罪之有?”
萧鸣玉俯首跪地,并未起身,“孙儿做错了事,险些牵连了太子殿下,此乃大罪。这些时日,孙儿思来想去,内心实在不安,故而来向祖母太后请罪。”
一听有关萧攸澜,宗太后的表情严肃起来,“你起身!究竟何事,细细说来!”
“是。”
萧鸣玉这才直起身子。
他跪在那儿,缓缓开口:“孙儿早些年在莲州边界捡到过一名孤女,将她培养成为杀手,专门贴身保护孙儿。这孤女颇有几分姿色,更是野心勃勃,每次都想跟着孙儿来到奉都。之前,孙儿从来没有答应过。只是她提起此事的次数实在太多,孙儿又念在她为保护孙儿费心费力,故而,这次母妃病重,孙儿来到奉都时,将她也一并带了过来。”
听他说到这儿,宗太后已经大概了解到了什么。
她皱着眉头,“然后呢?”
“来到奉都之后,她表面上还在为孙儿效力,背地里却早已有了自己的盘算。趁着孙儿不备,她竟然潜入东宫,勾引了太子殿下……”
宗太后猛地一把抓紧了椅子的扶手,满目骇然,“你说什么?!”
萧鸣玉表情怆然,“孙儿不敢隐瞒,如今太子殿下身旁那女子,南雪音,正是孙儿培养的杀手!”
宗太后攥紧扶手,手指一阵发白。
她嘴唇颤抖,良久说不出话来。
但也是这个时候,她终于想明白一些细节。
比如说,寻常女子怎么会不害怕那样凶悍的豹子?南雪音居然可以及时推开萧攸澜,即便被豹子扑在身下,也安然无恙。
原来,她竟是杀手!
一个杀手,在萧攸澜身边,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更何况,这还是萧鸣玉的杀手!
萧鸣玉刚才那一番话中有多少真,有多少假,宗太后无从考证,她并不相信真的就像萧鸣玉所说,那杀手是因为野心勃勃所以故意潜入东宫勾引太子,说不定,是萧鸣玉派她去的东宫呢?
萧鸣玉对东宫太子的位置虎视眈眈,宗太后也不是不知道。
但是无论如何,宗太后都可以肯定,这南雪音,绝不可以继续留在东宫,更不可以继续留在萧攸澜的身边!
从宝慈宫出来,萧鸣玉脸上的悲戚、惶恐之色一扫而空,换上了愉快的表情。
等候在马车下的白川见状,略有几分惊讶,“王爷,您受赏赐啦?看起来心情这么好!”
萧鸣玉嘴角带笑,“没什么赏赐,就不能开心了?”
白川挠了挠头。
果然还是摸不透主子的心思啊!
没赏赐没好处都这么开心,真是……超脱于世俗之中啊!
“四哥!”
这个时候,萧鸣玉听到熟悉的嗓音。
侧目一看,萧清凌也正要出宫。
“你也入宫了?”
萧清凌点点头,“对啊,我去给父皇请安,父皇顺便留我一起吃了个晚饭。”
萧鸣玉笑道:“你许久不回来,父皇想你得紧。”
萧清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四哥,今日定亲的时候,你好像都没有现在这么开心……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情?”
“没什么,只是莫名其妙,心情大好。”萧鸣玉怎么可能告诉他,因为南雪音就快要离开萧攸澜,回到他身边了呢!
萧清凌还想再问什么,萧鸣玉摆摆手,“好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完,当真上了马车。
萧清凌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又回头,看了一眼萧鸣玉出来的方向,眸光带着几分锐利。
宝慈宫?
他去见太后,说了什么?
-
晚饭之后,萧攸澜去书房忙政事。
南雪音闲着没事做,又去了后院。
江莲儿和江父正在院子里踢毽子。
小的时候,南雪音在乡下经常和同龄的孩子们一起玩。
这会儿看见,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南姑娘,你会不会玩这个?要不要一起玩?”江莲儿壮着胆子发问。
南雪音思忖片刻,点了下头,“行啊。”
她和江莲儿一起玩的时候,江父就在一边笑着看。
原本南雪音和江莲儿是你一个我一个交换着踢,她体力好,刚玩得来了感觉,江莲儿却累得不行,满头大汗地喊了停,“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南雪音于是自己一个人踢着玩儿。
她小时候学了好多踢毽子的花样,到现在居然都还没有忘记,踢得有模有样,还很有观赏性。
江父看着她有一会儿,忽然道:“南姑娘,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南雪音踢毽子的动作没停,“在哪里?”
江父回答:“青州。”
南雪音猛地一下,没接得住毽子。
她稍微愣了一会儿,才玩下要去将掉在地上的毽子捡起来。
江父还在回忆着:“但不是你本人。我那时候在青州替人驯兽,在路边见过寻人告示,那上边画了个小姑娘,跟你颇有几分相像。好像也是姓南……青州那一带,姓南的人很多,南姑娘,你也是青州来的吗?”
江莲儿歪着脑袋,“可是南姑娘说话没有青州的口音呀!”
南雪音没说话,继续踢毽子。
青州那儿姓南的人的确很多,十岁光景的小姑娘长得也都一样。
她父母都死了,谁会找她呢?
只是巧合罢了。
到了端王府那么久,那点青州的口音,当然早就改掉了。
虽然她真的是土生土长的青州人,但是一时半会儿,她还真的不会说青州话了。
踢了一会儿,南雪音身上略微出了一层薄汗。
这个时候,她听见了脚步声,有人过来了,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眼神带着兴味。
她腾手一把抓住毽子,转身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