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紫芙冲他眨眨眼:“这般术士最大的好处便是,收钱办事,干净利索。”
释明悬崖勒马,又帮她寻外祖。
她银两亦给的痛快。
且,吴蕙威胁他麻姑山之事……
想来刘掌柜有些眉目了,张郎中今日亦进府了。
说话间,已到松鹤院。
范紫芙刚进院,便闻到血腥味。
陈嬷嬷急急出来,行礼:“大娘子,宜姐儿有些出血,怕是……”
“两位郎中不是在里面吗?”范紫芙皱眉道:“那位陈郎中医术了得。”
陈嬷嬷支支吾吾,宋易安怒言:“都这般时候了,有话直说!”
“陈郎中倒是有法子,只……须得进内屋诊治用药,现下再找医女已是来不及。”陈嬷嬷急色浮现,说:“老奴虽懂些调理,但眼下这场景,老奴实在有心无力。”
“那便让他进去!”宋易安望向里屋,扬声:“人命关天,还在乎这等虚名?”
范紫芙看向他,瘪瘪嘴,果然知母莫如子。
想来,又是宋母阻挠,满口名节。
“易安,我随陈嬷嬷进去。”范紫芙说。
宋易安眉心微动,虽担心她被血腥场面吓到,却又感激她此时挺身而出。
“若是害怕,便闭上眼。”宋易安垂眸嘱咐。
范紫芙点点头,她进去,倒搭不上手,不过起一个威慑宋母的作用。
老婆子作妖不分场合。
待进了屋内,范紫芙有些高估自己,那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以及满目猩红与混乱。
“大姑娘安好。”张郎中与陈郎中忙乱中,回身行礼。
“莫管我,救我姑姐。”范紫芙皱眉憋气。
“宋老夫人这……”张郎中眼神示意内屋。
范紫芙绕过屏风,便见吴蕙铁青着脸,端坐床沿边,闭眼拨弄佛珠。
“陈郎中对女子疾病多有诊断,清泉堂许多医女便是他带出来的。若能让他静心诊治,沈夫人定能脱险。”张郎中在屏风外低声禀告。
范紫芙点头,上前说:“婆母,沈三郎与那小倌儿如今躺在逸风院内,刑部吕大人亦在路上,我已派人去密筠书肆,明日书肆的小报头条便是沈三郎龙阳之好隐秘。”
“姑姐这婚事铁定得离,你是要做救女慈母,还是要做沈府帮凶,全在婆母一念之间。”
吴蕙陡然睁眼,怒道:“你这般做,可与我商量过?往后,宋家人如何在外行走?”
一旁宋宜传来无意识的痛吟。
范紫芙冷笑说:“婆母,菩萨装久了亦没佛心,便是没佛缘!”
“这宋府,易安主外我主内,需与何人商讨?”
“不劳婆母操心,我与易安不惧名声,只求心安!”
她冲石竹点头,石竹上前,恭敬道:“老夫人累了一上午了,奴婢扶您去外间歇息饮茶。”
说罢,不顾吴蕙作何反应,便上前架住她,提起往外走。
“大胆!放肆!”吴蕙怒呼,挣扎间那佛珠散落一地。
陈嬷嬷亦在一旁劝道:“老夫人,这回听大娘子的吧。”
“陈嬷嬷,既然婆母担心往后出门丢脸,今后松鹤院的人便少出门。”范紫芙凛然吩咐。
“你这恶妇!老身乃你婆母,你敢这般待我?”吴蕙做主一辈子,从未被她人做主,偏偏在范紫芙身上接连栽跟头。
范紫芙双眸一冷,微哼一声。
要是有得选,她亦不会进这宋府的门!
这糟心事一件接一件。
“陈郎中,进来吧。”她又转身吩咐:“陈嬷嬷,你听郎中安排。”
陈嬷嬷点头:“老奴遵命。”
范紫芙让开位置,坐在床头凳上,为宋宜擦了擦汗。
“姑姐,你得撑住了,活着方可报仇。”
“且让他们瞧瞧,女子亦是有脾性的,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
宋宜面色虽痛苦,却有些变化。
范紫芙凑近,附在她耳边道:“宋宜,告诉你个秘密,上一个待我不好的郎君,被我烧成了灰烬。”
沈三郎之事,激起范紫芙内心的恨。
即便前世已将狗男女烧成灰烬,但却换不回她母亲。
后来之事皆因被渣男蒙骗。
因而……
不能让男人扰她道心。
屋外。
寒风掠过,宋易安立在院中,目光却望了出去。
新年伊始,宜蜕变。
“大爷,吕大人已入府,眼下在逸风院。”莫辞疾步进院,躬身道:“张将军亦跟了过来。”
宋易安回看,屋内已没有争吵声。
他转身,放心朝逸风院走去。
今后,他不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是心安之处。
“云策,这……宋易安是吃爆竹了?”张穆环视院中惨况,莫名兴奋:“好好好,这新年开个好头。”
吕俭攒眉道:“莫要幸灾乐祸,沈三郎乃六品官员,在这宋府受伤,这事还得善后。”
“善后?善什么后?这沈府欺人太甚,若是我,早就带兵宰了那群下三滥。”张穆大手一挥:“我管什么后果,要说你们这些文官,就是瞻前顾后。咱先干不成吗?!”
“张穆说得对。”宋易安阔步走来,肃穆道:“往日,我总想着,每一步算计好,却不知,你在算计,旁人亦在算计。”
“货兑策前,芙儿曾与我说,先去做,做成一堆狗屎,再去改。”
“人生没有正确的选择,不过是让选择变正确。”
宋易安想起她满目星光,颇有指点江山架势。
只她后半句,宋易安没有说出。
【没关系,大胆去做,剩下的交给报应。】
此话一出,云策怕是转身便走,这后还得他来善了。
吕俭目光微沉,她如今是这般果敢吗?
“对嘛!易安,我亦与你说过多次,怎就比不上一个小娘子的话?”张穆粗声道:“你们就是想的多,干就完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宋易安摊开手,道:“想来沈府还未得到消息。”
吕俭叹气:“莫辞已将大致与我讲了,容我想想。”
他走上前,见沈三郎还昏迷,身下一摊血,那小倌儿虽被刺了一刀,却不致命。
“张穆,可带刀了?”他问。
“带了,干嘛?”张穆凑上前。
吕俭看向宋易安,泰然道:“易安,须得忍忍。”
宋易安一怔:“非得插我一刀?”
吕俭神色如常,点头说:“防卫总比伤人好。”
“易安谅解,须真些,不然我很难做的。”
宋易安见他这般,却有些错觉,方法许多,吕俭偏生要选这种。
松鹤院。
“大娘子,石碑已买回来,只那实在又重又大,大娘子买来做何用?”阿夏上气不接下气禀告。
范紫芙放下茶杯,对吴蕙说:“婆母,亲女这般被欺辱,你便一点不恨?”
吴蕙警惕看她一眼,说:“你又想干嘛?”
范紫芙浅笑:“我不过外姓,自然不能干嘛。”
“借婆母名一用,讨伐沈家。”
吴蕙顿生不妙之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