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公布工艺
其实，整个同济堂半个多月来无一人感染疠疾的原因无非有二，一是口罩，二则是那高浓度酒精。既然佩戴口罩的事情这些官员早已知晓，他们也并不相信有作用，那么顾亮能告诉他们的也只有自己及家人知晓的高浓度酒精的制作方法了。
没错，顾亮要告诉他们的，是制作方法，而不是直接提供高浓度酒精。
制作高浓度酒精无非就是蒸馏，而蒸馏也是白酒有别于其他酒的核心区别。将蒸馏方法告诉这些官员，无疑是将白酒的制作工艺公诸于世。如此一来，他们家的白酒生意必定遭受重创，甚至还有可能导致今后做不了白酒生意。
可顾亮此时为了整座城的百姓，顾亮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事实证明，高浓度的白酒的确能够阻止此次疠疾的传播，因此在没有特效药的情况下，若想成功解决这场瘟疫，高浓度白酒是少不了。
在选择之前，顾亮也不是没想过直接提供高浓度白酒，可先不说他能不能保证在满足全城需求的情况下蒸馏出这么多高浓度酒精，光是蒸馏酒的原料他都弄不到这么多。
顾亮从村里带出来的白酒在经历这么多天的消毒、擦拭之后已所剩无几，仅有的量都不够自己医馆里的人用，更不要说提供给他人了。
再说，蒸馏只是一项工艺，不管是米酒、黄酒还是葡萄酒，任何酒经过多次蒸馏都能得到高浓度酒精，跟酒的品种和原本的制作工艺没什么关系。就目前这形势，顾亮要是瞒着全城人去大量购入其他酒类来制作高浓度酒精，根本行不通；想要在巨大的需求量下，雇佣大量人员蒸馏酒精，还不让蒸馏工艺泄露出去，更是不可能，这不是把全城人当傻子吗？
与其掩耳盗铃一般的藏着掖着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倒不如直接将此方法直接公之于众，让它去拯救更多的无辜百姓，达到利益最大化。如今还是正月，刚过完年，正是传统中农家制作腊酒刚过的季节，各家各户都会有些酒，各酒坊也都存满了接下来一年要卖的酒量，蒸馏方法一出，百姓为了活命必定大量蒸馏用来消杀瘟疫，以防自身及家人不被感染。
可以说，将蒸馏工艺公布，其实是百利仅有一害的，而害的也仅仅只有顾家一家。
不过顾亮并不担心这一害会真的伤害到自己家，因为没了酒他还有茶，没了茶他还有白糖，没了白糖他还有活字印刷，没了印刷他还有黑火药制作的热武器……可以说，凭借自己现代的记忆和掌握的知识，无论发生什么，顾亮都相信自己能无数次的东山再起。更何况，他现在手里还有原始资本银子，有团结的一家、一村人，有步入正轨的同济堂，能比之前更快的发家致富。
当顾亮阐述完蒸馏工艺，在场的福州官员们瞬间呆立原地，脸上的神情如被定格。那是一种交织着震撼与惊叹的复杂表情：一方面，酒能通过烧热蒸发来获取高浓度酒精，这一前所未闻的方法，彻底颠覆了他们对于酒的认知；另一方面，顾亮竟如此毫无保留地将自家视作珍宝、密不外传的酿酒秘方公之于众，着实令他们深感意外与钦佩 ，五味杂陈。
可顾亮已顾不得在场官员的表情了，自己将能防止疠疾的办法告诉他们了，他们用不用是他们自己的事，用不着自己操心，时间就是生命，顾亮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这群官员对于顾亮来说，还不如得了疠疾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来的有帮助，至少少了这些尸位素餐的人，他能更好办事。
当天，福州城内外家家户户都得了消息，说是用棉布制作的口罩和蒸馏多次的酒能够阻止瘟疫感染。当晚，福州城堪比过年，家家户户都有灯光火光在亮，那是百姓在为自己连夜缝制口罩和蒸馏酒精。
第二天，关闭半个月之久的福州城门再次打开，一队队戴着口罩的衙役与士兵从中走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锁了城内外街道，禁止百姓随意走动。一旦有人违禁，立马交由赵参军以违法处理。
经过短暂的相处，顾亮也基本上了解了赵参军的为人。他平日里不苟言笑、驭下森严，虽然不至于秉公执法吧，但也能做到基本的一视同仁，在一群尸位素餐的本地官员里显的格外惹眼，也正因此他在百姓口中有‘赵老虎’之称。只不过顾亮来福州时间短，又没接触过，这才没听说过他的威名。不过这些并不是赵参军站出来帮助顾亮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赵参军刚出生不到一岁的女儿死于这场瘟疫，他对百姓事情家人的痛苦感同身受这才选择趟了这趟浑水。
有了‘赵老虎’的实际参与，再加上许通判的命令，这些衙役与士兵干起事情来很是认真，没多久便控制了全城百姓，百姓们无故不得出，乖乖地呆在了家里。
在封锁完全城之后，顾亮又立即让赵参军派了一支搜查队开始挨家挨户排查病人，一旦发现便立马送至隔离区进行隔离。
城西的西禅寺，城北的城隍庙，城南的妈祖庙、城西的药王庙，这些地方又大又相对偏僻的地方都被临时征用，拿来当做了收留病人的治所。
当然，这个过程难免会有些冲突。大部分百姓一听官府开始收治病人，都很主动地前往，毕竟谁也不想被病痛折磨，而且官府此举也算是一种善举，所以大家都很配合，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精力。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尤其是那些病得较轻的和病得比较重的患者。
对于病得较轻的患者来说，他们觉得自己的病情还没有到非常严重的地步，去那么多有病人的地方，得不到家人的照料反而可能会让自己的病情加重。而对于那些病得比较重的患者来说，他们的身体状况已经非常糟糕，就连行动都很困难，他们自己都对自己的病情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所以，这些人此刻更希望待在家里静静等待死亡，毕竟在中国人的眼里死在家里算是落叶归根，死在外面属于客死他乡。
对于这些人，顾亮虽然理解，但为了大局着想，他还是下令强制让这些人去了隔离区，即使他们的家属一再拒绝，他们还是被人带去了隔离区。
顾亮承认，是自己一开始想的不够齐全，导致确实有一部分人在隔离区得不到照料而使病情更加严重，而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