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盐一整天都冷着一张脸,身后的少年试图讨好诱哄着她,她太冷漠了,冷漠到一个眼神都觉得多余。
“我叫你滚开,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谢知盐浑身冒着尖刺,一旦触碰就满是伤口荆棘。
天气叫人捉摸不透,白天万里无云万里天,到了下午一点阳光都没有,黑压压地,密不透风。
树梢被狂风肆虐蹉跎得发出凌乱的声响。
天空突然响起一起惊雷,撕开一道口子,越来越大,它宛如长河扑涌而来。
教室里静得可怕,教室里只有一前一后的两个人。
后面的男生使尽了浑身解数,可前面的人始终无动于衷,这次终于把人惹恼了。
“你今天不高兴,我买了很多很多你爱吃的零食,要不要一起吃点?”
“骆无津,你是不是喜欢我。”谢知盐神情平静地问,对面的人却慌了神,“不然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骆无津矢口否认,“我没有。”
“骆无津。”
她喊着他的名字,外面的雷劈得整个城市亮堂,遽然下起急促的大雨,洗刷这个荒诞无稽的世界。
“算我求求你了行不行。”
骆无津的心脏抽痛了一下。
她眼睛里转着泪,破碎得要崩溃,语气颤抖。
“现在不喜欢我,以后不要喜欢我。”
“我不要你的喜欢。”
“我哪里都不好,你放过我,去找别人的乐子。”谢知盐为了说服他,死硬戳着自己的心窝子。
“我长得不好看,脾气差,心思坏,没有良心,我没有任何的优点。”
破碎的心就像玻璃碎片,怎么拼都拼不好,只会更加碎烂一地。
“我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我也很自私自利。”
“我很无趣——”
骆无津越听越皱眉,抬手轻柔地擦去她大滴大滴的泪。
“有人否定你一次,那我就肯定你千万次。”
“你不应该这样说自己,你要看得起你自己,偶尔做个笨蛋的小孩,爱自己高于一切。”
“没有必要做到所有人都满意,你要对你自己满意,别听外面糟糕的声音,你是好的。”
骆无津又补了一句,“最好的。”
双手捂住谢知盐的耳朵,阻断外界所有的声音。
“我喜欢你,一定是你值得我很喜欢的人,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就会容易失去自我了。”
“你要相信被人喜欢,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敏感又拧巴的小孩需要一个毫无顾忌奔赴的人,坚定的选择自己。
骆无津趁机问了一句,“可以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知盐推开了他的手,“不重要了已经。”
“你心情不好就是天大的事情。”
骆无津木讷讷地唤了一声她名字,谢知盐有所触动,仿佛要猜到他下一刻要说的话。
寻了个合理的借口,“我有点累了,想睡会儿。”
“嗯,好。”
“骆无津,原来你在教室啊,出来一下呗。”陈时青和外班的人吃完饭,去篮球场根本没有看见身影。
找半天抱着最后一个希望回到教室,结果就看见闷闷不乐的骆无津。
骆无津回答,“有什么不能说。”
陈时青目光挪前一点,骆无津就起身勾着胳膊朝外面走去。
教学楼有六层楼那么高,陈时青提议上六楼说事情。
六楼全是机房,几乎没有什么人上来。
灯光像是短路了,忽明忽暗的,也没有人过来维修过。
两个高个的少年站在走廊上,双臂攀附在冰冷的栏杆处,自然也避免不了沾染飘洒进来的雨滴。
其中一个寸头少年说了些话,身边充满邪气恣意妄为的少年双眸渐冷。
“我知道了。”
“骆无津,你能不能——”想说的话难以启齿起来,陈时青叹气,又转问,“现在怎么说,交给学校处理。”
“学校处理?”骆无津眼底里透着股浓烈的讥讽和怒意,“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陈时青一听,就知道他有更疯狂的计划了。
那一整夜,骆无津和陈时青都在教室里消失,无影无踪,这是第一次不见。
也是她第一次被人追着询问,骆无津去哪里了。
瞩目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有人时刻关注一举一动。
谢知盐已经彻底不耐烦了,“我不知道,跟我又没关系。”
谢知盐今天谢绝了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好朋友,闷着声什么也不告诉,可急死人了。
等到放学,钟点拉着她的手唠着天上星和地上月。
“谢知盐,我们是不是好朋友,告诉我好不好?”钟点比任何人都知道谢知盐的不对劲,特意拉到一棵大树下。
“是不是有人围着又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抡起袖子就是干。”
谢知盐过了半晌,回答她,“我只是心情不太好。”
这时,钟点像是闹了脾气受够她,甩开她的胳膊,“谢知盐!还是在你心里根本没有把我当做好朋友。”
被甩开的手动了动,谢知盐重复着那句没有。
“告诉我,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钟点刚刚是故意的,但看见谢知盐小心翼翼的模样,又狠不下心了。
“没有,你帮不了我。”
是了,谁敢招惹骆无津就是找死,变成无数女生的公敌。
“那肩膀借你靠一下。”
钟点刚说完,谢知盐一个头栽进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凄惨。
钟点吐槽,“谢知盐,你哭得好难听啊。”
谢知盐抽噎不止,抬头的瞬间犯规得惹人怜爱,“那我小声哭。”
钟点拍着她的头,安抚着受伤的小幼兽。
“还是大声点,可以闹下鬼喜庆喜庆。”
“……”
只是过了一夜,天空又恢复往常,大晴天。
只有地上堆积没有消失的水坑昭示着昨日突然的倾盆大雨。
谢知盐和钟点啃着包子走进教室里,冬天很多人的起不来,她们两个人也起来晚了。
没想到她们来的时候很不巧,门锁着的,班长还没有来。
门外边站着零零散散的几个同学一副无精打采,像被吸干精气。
钟点和谢知盐背脊隔着个书包贴靠在墙壁上,脚往前伸展开,笔直拉伸,这种姿势极其舒服。
李莞睡眼朦胧地走到门口,给大家来了个大眼瞪小眼,“怎么都在外面站着啊。”
“等开门。”谢知盐耸了耸肩膀,语气平述,“你才看十宗罪3啊。”
谢知盐的目光聚落在李莞怀里还没有来得及开封的书本,书本上眉飞色舞写着十宗罪这三个大字。
钟点印象中的他可是老实孩子,能看的课外书就是名学着作。
她也没有放过李莞,嘴上调侃人,“咦,李莞你该不会最近才接触十宗罪系列吧。”
听上去,李莞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我以后要当法医,看看这种悬疑题材应该不算看闲书吧。”
“上高中偶尔还是要对自己好点,犒劳自己,灌输新知识。”
“扯,又扯。”钟点做了个鬼脸,幸灾乐祸道,“你语文作文至今没有我高。”
李莞识趣的抬话,“懒得跟你计较。”
钟点语文成绩很好,六十分的作文分,她一个人拿了五十六分。
中学更是随随便便就是作文满分,跟她比作文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谢知盐提醒,“班长来了。”
这两个人没有继续互怼对方。
今天早读读的语文,要求背诵琵琶行。
吴悉听见那刻,感觉天都塌了。
小声蛐蛐,“那么难背,除此之外,还要考四篇,杀千刀的。”
谢知盐小声嘀咕,“至少比出师表愉快很多了。”
吴悉眨眼,脱口而出,“出师表不是有手就行吗?”
“那我也跟你说,琵琶行并序有手就行,阁下该如何应对。”
好的,谁也别想好过。
漫长的朗读时间结束了,这时教室里的广播台发出刺啦刺啦震耳的噪音。
底下的同学纷纷捂住耳朵,广播里还传来几个声音。
声音小,听得并不真切。
终于在不懈努力下,所有的杂音完全消失。
“同学们,下面通报一则消息。”
是教导主任的声音。
“高一三班骆无津同学,……(作者不能写啊),经过学校的商讨给予该同学处分,希望其他同学引以为戒。”
说完就彻底断了连接,安静的教室彻底吵闹开了。
“我靠,这个哥这么狠。”
“果然就是混子生,打架就是不要命,昨晚上下那么大雨还有那个闲心。”
“人家有钱有势,学校嘴上说着玩下处分装装样子,学校脑子被驴踢了才敢得罪金主。”
“他骆无津无架不欢,说白了就是抄社会的,只不过人家有钱。”
评头论足的声音灌入耳朵里,尽显嘲讽。
“他这次可不一般,你听我说……”
有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