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把主要证据乱丢这一点扣了大分。
相当于大学专业课全上,偏偏考试那天缺勤,如今能有五十九分,算是周老师对得意门生手下留情。
这样丢三落四,她要怎么毕业?
怕不是才离开他,就要被人生吞活剥了。
周颂年内心细数着时间,他知道她不会不回答。
在江月听来,他就是在变着法说她蠢。
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多年的金丝雀,似乎真的挺蠢。
但兔子急了都咬人,江月是鹰,周颂年没熬赢她,注定要被她啄瞎了眼。
江月冷哼一声:“我跟你没什么好协商的。”
周颂年笑着说:“我跟你有的是事协商。”
“好孩子,别闹了,今天人都派过去了,难道你要为难工作人员吗?”
江月翻了个白眼:“你少道德绑架我,要为难也是你为难他们。”
她还吐槽他:“你别一副年纪很大的样子,一口一个孩子,老人味都出来了,听上去比我那垃圾爹还老。”
真是够呛人的。
周颂年沉默半响,忽然说:“可是你上个月才叫我daddy,好像还叫了什么来着……”
“你闭嘴!”
江月心底骂了句脏话,嘴上也骂了:“我半个月前还叫你贱人呢!”
悄默默凑在一旁窃听的陈琳也听见了。
她直接一秒闪到了三米开外,头左右摆动,假装看风景,没敢往江月那边看一眼。
江月能明显感受到她的尴尬,以及尴尬之下掩藏着的好奇。
国内人总是相对含蓄,陈琳的好奇类似于
——‘哇,你们背地里玩这么大吗?’以及‘这也是我能听的吗?’‘真不愧是有钱人,刮目相看了!’
这种好奇。
江月也被连带着尴尬起来:“你说话能不能看看场合,你身边有人吗?”
周颂年故意说:“我在开会。”
江月忍不住骂他:“你这个疯子!我日你……”
——先人。
周颂年严肃起来:“江月,不许骂脏话。”
江月半点不怕他:“凭什么?就不听你的,你能拿我怎么着。”
她听到耳机那边的周颂年像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乖一点,我这边没人,我又不是你,口无遮拦,对着谁都要乱说话,陈姐那边倒没什么忌讳,你以为那些计生用品的快递都是谁帮你取回家的。”
成年夫妻,又是正年轻的时候。
彼此没有厌倦,自然乐于在工作之余,压榨出时间来放纵玩乐。
自从出了那场乌龙,他们避孕一向做得很好,计生用品都是论箱买,一用就是最少都是半盒。
周颂年在她那里装不出什么禁欲派。
斯文模样只在一开始认识时勉强装了几个月,后面的败类德行却是占了个实打实,最会连哄带骗。
江月现在也不敢去直视陈琳的脸了,热气往脸上涌,手摸一下都是烫的。
她对着陈琳摆手,示意她离开。
陈琳立刻会意,从逃离的姿势跟速度来看,估计早想着跑了。
“你少跟我来这套!”
江月瘫在沙发上,她怀疑周颂年在故意挑拨她跟陈姐的同盟关系。
“那也是因为你,你们这些奸商,货物大小标志都不一样,不然我也用不着去买外国货。”
怨气十足的样子:“都是你的错!”
这一点上周颂年倒很冤枉。
国内男性有些问题确实羞于启齿,又不敢承认。
计生用品制造商也只能把实际上的超小号改成中号,中号改成大号,大号……大号卖不出去基本停产,好让他们一逞“雄威”。
不这样标怎么卖得出去?
难道要他们一拿出盒子,上面直接标着超小号,顺便添个‘实在没有必要’或者‘都这样了,不如先去一趟医院查查生理发育吧’‘姐妹演技真好堪比影后’的标语吗?
到时候怕不是一半用户到处打市长热线投诉,另一半用户在天桥上表演泰坦尼克号。
——你跳我也跳。
好在周颂年是男人,江月虽然骂他,但在某种意义上,却像是变相的夸赞肯定。
他挺受用,认错态度也良好:“是我的错,连累你了,下次你把地址发我,我自己去取快递,不劳烦别人。”
这还差不多。
等等……
江月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他绕了进去,“喂!你不要老是转移话题。”
周颂年笑声从耳机里传来:“你现在才发现啊,我就说你比以前聪明了一点。”
也不多,就一点点。
江月指甲挠着沙发,想象这是周颂年的脸:“你真是闲的没事干了。”
周颂年说:“我挺忙的,早上开会刚结束,等下还要去督导巡查,估计今晚要折腾到十点,月月,抽出跟你打电话的时间很不容易。”
“你也不是跟我打电话。”
江月扯了扯蓝牙耳机的对讲器,周颂年的声音果然变成了电音,特别好笑。
“你明明是在给管家下命令,我连手机都没有,跟你打什么电话。”
“记性真好,可惜没用到地方。”
周颂年笑:“原本只是三分钟就能搞定的事情,现在你把时间拖延到半个小时了,磨人精,我的休息时间全被你占了。”
江月撇了撇嘴:“又不是我要占的,你不想听你可以挂电话。”
周颂年说:“我用的是对讲机,挂不了电话。”
又哄她:“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们月月只是不主动不拒绝而已,你是被迫自愿的。”
他到底有些郁气,总忍不住带上几分嘲讽。
“不主动不拒绝,你是不是还要加一句不负责啊?”
江月嗤笑:“怎么,又要开始骂我贪婪放荡,自私自利了了。”
真是属刺猬的,稍碰到些事,立刻就把全身的刺竖起来了。
但女孩子这样也好,比她以前好,以后到了外面不会轻易受人欺负。
周颂年有些感叹,她真是为了跟他离婚做足了准备。
从身到心。
轻敲桌面的指尖停顿,渐渐紧握成拳,一瞬间目光幽暗。
原来隔着一段距离,他看不见她的脸,情绪波动就不会那么强烈,不会被气到胡言乱语神经错乱头痛欲裂。
或许他不该让她过来。
或许他应该如她所愿跟她离婚,一纸协议送回去,江月就算不想离她都必须离开,而她恰恰盼着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