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绝对不要让自己落到这般田地。
她已经在他人口中,甚至事实上是道德败坏的小三,她不想又变成他人口中,因为耍心机而被男人抛弃的弃妇。
“你走吧,你回去找宋小姐谈一谈,我自己会管好我自己,用不着你来操心。”
她明显动怒,悲哀藏在愤怒之下,忍不住生出怨恨。
周颂年被她连连呛声顶撞,脸色难看。
这些天周、宋两家岌岌可危的联姻关系,家族、父母施加的压力,外部的舆论纷争,以及多年未婚妻宋墨挽的负面情绪暗示……
这些都组成他压力的来源,光是因这些事而多出来的工作都足够让人烦心。
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借题发挥翻旧账,半点也不听话的江月。
“说够了吧。”
周颂年不屑跟她争执,上去牵她的手腕。
“我不跟你说这些事情,懒得跟你吵架,你生气只能气到你自己,正好要去医院,好让医生给你开点中药泄泄火。”
江月不让他牵,她甩开他的手就要跑,转身时还踩到水差点滑了一跤。
周颂年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她,等她站稳了,半牵半抱把人从盥洗室挪出来。
——那里地板太滑了。
周颂年想着今天过后要找人把盥洗室地板翻新,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那里这么危险。
江月在他怀里挣扎,他不耐烦,忍不住训斥她:“别这么毛毛躁躁,你还怀着孕,摔倒了怎么办。”
江月这时候还在冷声呛他:“周先生,这恐怕不关你的事情。”
好一个周先生!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情。”
周颂年目光森冷:“我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江月说:“还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呢。”
牙尖嘴利。
周颂年被气得头疼,若不是她怀孕,他必要按着她打一顿屁股。
“行,不是我的,现在咱们去医院做亲子鉴定,要是你出轨,我就把那个野男人当着你的面填海。”
江月受不得气,被他说得红了眼眶,伸手推他:“我就不去,你管不着我!”
周颂年不理她了,几乎是把她架起来往外走。
江月气急败坏,挣脱不得,扑腾起来,像一条被丢上岸乱跳扑腾的白鱼,连着踹了他好几下。
周颂年吃痛,怕摔着她,只好放开手,呵斥了句:“别闹了。”
结果转眼就瞧见恢复自由的江月在原地大跳。
“江月你疯了!”
周颂年脸色黑如锅底,再不留情,直接把人按住:“你闹什么!你还敢跳,你知不知道你现在……”
“我现在怀孕了,是你的种,很了不起吗?你是不是还要亲手把它挖出来!”
江月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很不漂亮的哭法,皱着脸,眼泪像是打心里涌出来。
“我知道这是你的……”
她被死死压在他怀里,挣脱不得,无助地啜泣,带着哭腔:“你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残忍,为什么一定要今天就带我去医院,你是怕我背着你把它留下来吗?”
江月像是对他发誓,也像是在对自己发誓:“我不会留下它的,我不要它,周颂年,我绝对不会生下你的孩子,我可以自己去打掉它。”
她本来就不想要孩子。
她还年轻,才二十二岁。
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对待一个新的生命,她承担不起做父母的责任。
于是在知道怀孕的一刻,江月只觉得天崩地裂,吓得六神无主,慌不择路地逃出盥洗室,才被周颂年撞见抓到把柄。
而且江月在豪门圈子边缘混久了,多少也有些自知之明。
她知道周颂年即便被宋小姐甩了,他也会有新的联姻对象,他是周家的继承人,多得是豪门小姐乐意嫁他,。
周颂年不可能娶她,她不想让她的孩子变成私生子,一辈子陷入舆论漩涡。
这种事情她已经经历过,不想再带累另一个无辜的人。
“你不要陪我,算我求你,如果你非要我不想打胎的时候还想着你在外面,然后一出门就看见你带笑的脸。”
江月一想到这种场面,就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哭,怨恨也油然而生。
如果他真敢这样,她一定要把胚胎放到福尔马林里,然后在他结婚的时候作为礼物送给他。
不、
她一定要找机会把他捅死在床上。
江月捂着眼睛,尽力不让人看出里面的怨毒,她落着泪,哭腔像是被人掐着脖子:
“都怪你,你为什么不戴,你害死我了……”
男人都是骗子,说什么安全期,全是假话!
反正不小心怀上,不管是生育还是打胎,受苦的又不是他们,他们就知道爽了!
贱人!
但现在这个贱人还养着她,她不得不依靠他。
于是江月忍气吞声,她恶狠狠地抬手用袖子擦泪,眼下皮肤红了一片
“你明天可以让秘书带着我去,就那个叫高望的,他肯定不骗你。”
他们都知道这个孩子不应该留下来。
这是原罪,生下来就自带了罪孽,是背叛的象征,它有一对不忠的、败坏道德的父母。
周颂年的观念不允许他做出这种事情。
道德是一回事,如果他有私生子,到时候舆论会非常难看。
这会影响到他的职位、集团的股价、他人的议论、父母失望的眼神、继承人的位置……
这是完完全全赔本的买卖!
周颂年钳着江月的肩,把她从怀里捞出来,她一点也没反抗,好像对命运完全接受,任人摆布。
他轻声问她:“你真的不要它吗?”
他看见江月懵懵懂懂地点头,好像还不清楚情况,她哭得厉害,眼下红了一片,但声音,或者说意志很坚定。
“我不要你的孩子。”
她凭什么不要?
周颂年沉着声说:“如果我一定要你生下来……”
真奇怪。
她一边因为觉得他要带着她打胎而哭泣,但等他提出不用,她反而更加惊恐。
“我不要!”
江月几乎要激动地去扯他衣领:“你是怎么想的?我自己去打掉就好了,它绝对不能被生下来,我还年轻,你也有宋小姐,没有宋小姐也会有其他人,你休想用私生子绑住我……”
她的声音一瞬间消失了。
周颂年知道原因。
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傲慢的,冷漠的,完完全全地居高临下,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物。
江月的心沉沉坠了下去,往日的粉饰太平被赤裸裸地撕开,她在这一刻突然发现原来他们是这样的不平等。
周颂年嗓音冷的像是新开刃的利剑。
“你没有拒绝的资格。”
“江月,你是我的东西,它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