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扬从未觉得回公主府的路有那么远过,跟顾墨摊牌说不会嫁给他后,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面对面坐着,程雪扬就觉得自己刚才有点托大了。
她应该让顾墨走才对。
可都留人家下来,现在总不能跟人家说“我好像没自己想的那么镇定,你还是先走吧”这样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程雪扬想着她不看顾墨兴许就好点,她便移开了视线,盯着窗户看。
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还不如顾墨好看呢,便又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顾墨。
而当程雪扬视线从窗户收回看向顾墨的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顾墨眼中一闪而过的难过。
难过?
顾墨在难过什么?因为她拒绝了他吗?
可换个角度看问题,当初她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顾墨是拒绝再拒绝还是拒绝,她要是每一次都是伤心难过,那她的心早就千疮百孔了。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
就像顾墨从当初的穷小子跻身成了大澜国炙手可热的权臣。
就像她从当初的花痴少女蜕变成了可以克制欲望的成熟女人了。
顾墨依旧很好,但她累了,不想追了。
有时候,程雪扬也会问自己,顾墨会喜欢她吗?
回京之后,顾墨所表现出来的好像他心里真的有她一样,会事事顾着她,还向父皇请旨赐婚,可是,当她拒绝了他后,他立即就退缩了。
或许,这跟父皇对她的态度转变一样,是看中她身上的能力,而不是真的在意她本人?
不然,顾墨以前死命的逃,现在,怎么就追上来了?
一旦有这个想法滋生,程雪扬心中就来气了,看顾墨的眼神都强势了很多。
她的目光扫过顾墨的颈脖后,又将视线拉了回来,落在他的颈脖上,生出一个念头。
她的声音慵懒带了点魅惑,说道:“顾大人,你拉开领口看看,好像有只小虫子爬进去了。”
顾墨如言,他那修长的手指捏住领口,微微用力一扯,领口下的肌肤便展露无遗,习武的缘故,他身上的肌肉很有力量,锁骨附近也有肌肉若隐若现,使得整个锁骨区域看起来更加的立体有型,而锁骨上方的位置,有一颗浅红色的痣。
顾墨微微低头,可看不见有什么虫子。
程雪扬便这般毫无遮拦的注视着顾墨的锁骨,掩嘴道:“呀,本宫看错了。”
顾墨不禁失笑,他刚才生起了一个想法,或者殿下根本就没有看错,就是想要他扯开领口给她瞧。
可这怎么可能呢,殿下怎么会还对他的身体抱有兴趣,倒是像有要故意捉弄他的可能。
顾墨正要拉好领口,便听到程雪扬说道:“别动,就这样,好看,有一种野性的美感。”
顾墨的手指僵持了片刻,还是放了下去,就这样敞开着领口供殿下欣赏。
程雪扬似不满足于这样,又道:“顾大人,你跪下,抬起头,看着本宫。”
顾墨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指令,脸上有些疑惑,但还是照着程雪扬给出的指令做了,单膝跪下,抬头看着程雪扬,问:“殿下,这是何意?”
程雪扬眯了眯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顾墨,他衣衫不整的跪着,仰视着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听从着她的指挥。
以前,顾墨可从来不会这样。
别说让他自己扯开领口了,就是她动手去扒都扒不开。
哼,混蛋。
既然顾墨敢对她逢场作戏,那她又何必有心理负担,玩呗,看谁玩的过谁。
程雪扬俯下身子,双手搭在顾墨的肩头上,探头在顾墨的锁骨上落下一吻。
顾墨身子一颤,抬手就要拥抱程雪扬。
程雪扬一声呵斥:“别动!”
顾墨的手臂恋恋不舍的垂了下去,没有殿下的允许,他不敢逾越触碰。
程雪扬又落下一吻,一路往上,来到顾墨的耳垂处,一口含住,惹得顾墨浑身颤栗,眼神都有些迷离了。
“殿下......”
贝齿一咬,顾墨疼的倒吸一口气,“殿下?”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内散开,程雪扬松了口,连带双手用力将顾墨推倒,她端坐着,抽出手帕擦拭嘴角的血迹,高高的俯视着顾墨,道:“顾大人,本宫心中有一疑惑,顾大人可能解?”
顾墨起身坐回位置上,并未去管敞开的领口,也不理流血的耳垂,开口道:“愿闻其详。”
程雪扬道:“本宫不解,父皇为何会对香妃娘娘那般狠心,不再庇护于她了呢?”
后宫新人不断,香妃娘娘可是一直都处于被宠的阶段,说明其手段非寻常人能比。
程雪扬是真不懂吗?并非,她只是想听顾墨的答案。
顾墨心中也明白这是殿下在拷问他,便随即作答:“原因有三,一是靖王暗中协助寿王动乱一事让皇上寒心。香妃娘娘荣宠不衰的绝大数原因是源于靖王,母凭子贵,其次是威武大将军,再次是云香公主,而这三人所做出的事情,便是将香妃娘娘保护在中心的围墙所推倒。”
“二是因为殿下令皇上另眼相看,皇上愿意与殿下重修于好,继续父慈女孝的亲情。殿下所想要做之事,皇上愿意以掌控范围内给予殿下一个交代。”
“三是太子。太子光芒显露,靖王这块磨刀石就可以弃之,太子生母皇后娘娘便得加以重视,这后宫便不能再有能压制皇后之人,香妃娘娘的结果早就注定了。”
程雪扬微微颔首,顾墨和她相差无几,不过,她也并非要听顾墨说这些,不过是展开话题的前奏罢了。
程雪扬说道:“第一和第三的原因都很好理解,至于第二点,父皇为何会突然转了态度,要待本宫好了?”
顾墨注视着程雪扬,缓道:“因为在皇上眼里,殿下已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公主了,殿下的才能是皇上所看中的,之后,皇上还会有重任交付给殿下,殿下将扶摇直上,成为谁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程雪扬同样注视着顾墨,问:“你呢,是否也是这般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