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楠木囚笼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冷光,喻浅的指尖划过铁栏上凝结的冰霜,忽听得身后传来机簧咬合的轻响。
影卫统领的黑铁护腕正抵在墙面凸起的玄武岩纹路上,三寸长的钢针随着他掌力下压,竟将岩壁推出蛛网状的裂纹。
\"别动!\"萧子砚的卦钱堪堪停在那人腕间,\"青蚨线牵的是连环锁,动一处则八方应。\"
话音未落,穹顶倒悬的白骨突然齐齐震颤。
嵌在骸骨心口的星纹铜钉嗡嗡作响,暗河水面泛起诡异的环形波纹。
喻浅的织金袖口扫过地面青砖,沾着血渍的玄铁剑穗在机关枢钮投下蛇形暗影。
\"是二十八宿阵。\"她忽地抬眸,染血的唇色在夜明珠下如淬毒朱砂,\"萧卿,把卦盘转到危月燕位。\"
青铜卦钱与星纹铜钉相撞的刹那,数十道铁索自暗河中破水而出。
影卫统领旋身斩断袭向女帝的锁链,刀刃擦过喻浅鬓边时削下半截金步摇。
珠玉坠地的脆响里,萧子砚的卦盘已嵌进第七具骸骨的脊柱。
\"当真是冯侍郎的手笔。\"喻浅碾碎脚下玉珏,看着\"冯\"字碎纹渗入砖缝,\"三个月前他奏请重修钦天监地宫,原是为了......\"
腐臭阴风突然转为尖啸,倒悬的白骨化作骨鞭横扫而来。
宫凛的嘶吼隔着囚笼闷如困兽,他抓着铁栏的指节泛白,右颊伤疤在月光下狰狞如活物。
喻浅却在这时笑了,染血的指尖抚过玄铁剑穗断口,猛地将半截金步摇刺入地砖裂隙。
\"陛下!\"影卫统领的黑刃劈开袭来的骨鞭,却见女帝徒手拧转枢钮。
机关齿轮发出垂死般的哀鸣,暗河水倒灌进囚室,将挂着官服的白骨冲成碎末。
萧子砚的白衣浸透血水,手中卦盘却稳稳指向东方:\"辰位生门已开,但......\"话音戛然而止,卦盘上的青铜爻象突然迸裂——本该是生门的位置,此刻正悬着半截染血的铁铐。
喻浅的织金履踏着浮尸跃至囚笼前,宫凛的呼吸近在咫尺。
她望着对方颈后随水波晃动的蛇形胎记,突然将玄铁剑穗抵在他心口:\"三年前上元夜,朕赐你的定情之物,刻着什么纹样?\"
水雾弥漫的囚室里,宫凛的瞳孔骤然收缩。
(此处为铺垫悬念的结尾)
暗河突然掀起丈许高的浊浪,将最后几具骸骨拍碎在石壁上。
萧子砚的卦盘彻底裂成两半,青铜碎片上赫然显现出与星纹铜钉相同的图腾。
影卫统领的黑刃插进地缝时带出缕缕发丝——那是三个月前暴毙的冯侍郎最爱用的沉水香发油味道。
喻浅的指尖还悬在囚笼锁孔上方,玄铁剑穗却突然发出蜂鸣。
她望着宫凛身后逐渐浮现的星图倒影,那本该属于萧子砚的推演轨迹,此刻正在暗河水纹里扭曲成蛇信般的纹路。
玄铁剑穗的蜂鸣声割裂水雾,喻浅的指尖距离锁孔仅剩半寸。
暗河水倒卷着白骨残渣扑向囚笼,却在触及金丝楠木的刹那凝成冰棱。
宫凛颈后的蛇形胎记突然泛起幽蓝荧光,与穹顶星图倒影纠缠成双生毒蟒。
\"陛下当心!\"
影卫统领的黑刃贴着喻浅耳畔掠过,刀锋斩断三支淬毒的骨箭。
机关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十二具青铜甲胄破壁而出,关节处缠绕的玄铁链竟与星纹铜钉的图腾如出一辙。
萧子砚染血的卦盘碎片突然腾空而起,在众人头顶拼出残缺的河图洛书。
\"是二十八宿死门阵!\"萧子砚咳着血沫抓住喻浅的织金袖摆,\"这些甲士需同时斩断天枢、摇光二穴......\"
话音未落,青铜甲士已结成杀阵。
玄铁链交织成网,将影卫们逼至暗河边缘。
喻浅反手拔下金步摇,珠串崩裂的瞬间,二十八颗东珠精准嵌入甲士关节。
影卫统领的黑刃应声劈开天枢穴,寒光闪过时,三个甲士轰然跪地,玄铁链将暗河水搅成血色旋涡。
宫凛突然抓住铁栏嘶吼:\"阿浅!你左后方!\"
喻浅旋身避开偷袭的链刃,织金凤袍却被削去半幅后摆。
破碎的衣料落在暗河水面,竟浮出与星图倒影相同的蛇纹。
她瞳孔微缩,玄铁剑穗突然脱手飞出,直刺宫凛眉心。
\"当\"的一声,剑穗擦着宫凛耳畔钉入石壁。
暗格中弹出的毒针被他咬在齿间,淬毒的寒光映出他骤然清明的眼神。
喻浅的指尖终于按进锁孔,金丝楠木囚笼应声炸裂,飞溅的木刺在宫凛右颊又添新伤。
\"回答朕!\"喻浅染血的指尖扣住他咽喉,\"上元夜的剑穗......\"
\"刻着北斗七星与并蒂莲。\"宫凛突然握住她手腕,掌心温度烫得惊人,\"但你不知道,莲心藏着我的半枚虎符。\"
暗河突然掀起滔天巨浪,将最后三个青铜甲士卷入漩涡。
影卫统领的黑刃插进地缝稳住身形,却见萧子砚的白衣突然鼓胀如帆。
卦盘碎片在他掌心重聚成罗盘,指针直指宫凛心口。
\"陛下,辰时三刻!\"
喻浅的织金履踏浪而起,宫凛的玄铁链缠上她腰间。
两人凌空翻转时,暗河水凝成的冰棱尽数没入追兵咽喉。
影卫们趁机结成刀阵,寒光过处,青铜甲士的头颅滚入沸腾的暗河。
\"当啷——\"
最后一具甲士倒下时,喻浅的指尖正按在宫凛颈后。
蛇形胎记在触碰下突然渗血,却在沾染她鲜血的瞬间恢复如常。
宫凛突然闷哼一声,右臂旧伤崩裂处竟浮现出与卦盘相同的星纹。
\"别动。\"喻浅扯断珍珠璎珞为他包扎,\"冯侍郎的沉水香里掺了星砂,这伤......\"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石壁缝隙渗出带着沉水香味的黑雾。
萧子砚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卦象显示出的方位竟与三个月前冯侍郎暴毙的偏殿重合。
影卫统领斩落最后一盏长明灯,火光映出壁上逐渐显现的蛇形图腾——与官服补子上的文禽武兽截然不同。
\"是南疆巫纹。\"宫凛突然握住喻浅的手,\"三年前平叛时,我在叛军祭坛见过......\"
凄厉的鹰唳穿透地宫,韩将军的传信铁箭钉入石壁。
喻浅展开染血的绢帛时,宫凛正将断成两截的玄铁剑穗收入怀中。
暗河水突然退去,露出铺满青砖的密室——数百具挂着五品官服的白骨整齐排列,心口皆嵌着星纹铜钉。
\"陛下!
北境八百里加急!\"浑身是血的传令兵跌进密室,\"骆使者的仪仗队突然转向,直扑......\"
喻浅的织金袖口扫过密室机关,玄铁剑穗重重敲在\"危月燕\"星位上。
地宫穹顶应声坍塌,月光混着血腥气灌进来,照亮她染血的侧脸。
宫凛突然将她拦腰抱起,躲开坠落的星纹铜钉时,他颈后胎记再次泛起幽光。
\"阿浅,\"他在呼啸的风声中贴着她耳畔低语,\"你方才验我身份时,手抖了。\"
喻浅反手扣住他命门,染血的唇却扬起弧度:\"爱卿潜伏敌营三年,不也把朕赐的虎符藏在......\"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淹没了后半句话,地宫彻底崩塌的瞬间,萧子砚的罗盘爆出刺目青光。
当众人滚出废墟时,黎明前的黑暗里突然亮起数十盏猩红灯笼。
官道尽头,本该戍守边关的韩将军正策马而来,他银甲上的血痕在灯笼映照下宛如流动的星河。
\"报——!\"战马前蹄尚未落地,羽林卫的玄色令旗已插在喻浅脚边,\"寅时三刻,十八位朝臣同时暴毙于府中,尸身颈后皆现蛇形印记!\"
宫凛包扎伤口的动作骤然停顿,染血的绷带坠入尘埃。
喻浅拾起令旗时,旗杆暗格突然弹出一枚玉珏——正是三个月前她赐给冯侍郎的陪葬品,此刻却沾着韩将军印鉴上的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