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过溪善解人意,古总堂堂一个大老板,被人训得像孙子,也不合适。
“至于珊珊姐最大的心愿是,杀了你。”
一听这话,古海十分惊讶。
他问道:“林先生,你没开玩笑吧。我母亲怎么会杀了我父亲!”
“像你妈妈能做的。”
古乾却相信。
因为这几年,他加班应酬,很晚回家,吕珊珊总能找他大吵一架。
什么衣服上的长头发,不同气味的香水,和哪个女人多说了一句话,都是吵架的理由。
可古乾为人一直很正牌。
其他老总标配女秘书,一天能换好几条丝袜,黑丝灰色轮着穿。
古乾从创业至今,就没找过女秘。
哪怕和生意伙伴吃饭,也只是象征性的陪陪去酒吧,ktv。至于里面的公主,古乾从来不碰。
古乾自认,做到了一个丈夫的本分。
老婆不信他,他有什么办法。
古乾苦笑道:“珊珊是不是认为,花瓶是我砸的。”
“对。”
“珊珊不知道,她根本不是被花瓶砸死的,她是因为擅自离开医院,在河里溺亡。”
古乾没说谎,林过溪专门请韩律通过朋友查了查,确信吕珊珊是溺亡。
从医院到河边,沿路的监控都可以当做证据。
吕珊珊为什么不告诉林过溪这些?
林过溪觉得,是那段时间,吕珊珊脑子已经糊涂了,陷入自我精神世界中,对外界的一切变化都没意识。
简单来说,她就是彻底疯了!
真相大白。
林过溪并没轻信吕珊珊的一面之词,选择加害古乾父子。
所以吕珊珊在他面前如何咆哮,他都当没看到。
而且吕珊珊的咆哮声越来越弱,后悔在她脸上出现。
她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不是丈夫对不起她,是她对不起丈夫!
林过溪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掏出一根绳子,套在吕珊珊脖子上。
当然,在他的视角中,有吕珊珊这么个东西存在。
落在古乾父子俩眼中,只看到林过溪凌空打了一个结。
他们没觉得奇怪,高人肯定在施展某种法术。
果不其然,很快,吕珊珊出现他们面前。
“妈妈?”
古海不敢相信,古乾更是手足无措。
妻子已过世半个月了,这些天的每一个晚上,古乾都没睡着,好不容易能眯一会儿,总被噩梦惊醒。
他收到的折磨,一点不比吕珊珊生前给他的少。
可以前,他还能天天看到老婆。
吕珊珊死后,最后一点挂念也没了。
所以现在吕珊珊重新出现,古乾激动得浑身发抖。
“老公,儿子。”
吕珊珊同样激动,同样在哭。
古海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他冲了上去,一把抱住母亲。
“妈!我想你。”
他终于给了母亲一个拥抱,但母亲身上冰冷,让他感觉抱住了一块寒冰。
哪怕冻得哆嗦,古海也没撒手。
他怕再也没有机会。
“儿子,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去学校,找你女朋友闹,她是个好女孩,替我向她道歉。”
吕珊珊道歉,古海只是摇头。
“没关系,只要妈妈能活着,我可以一辈子不找女朋友。”
“傻孩子,说什么话呢?古家三代单传,你不结婚生子,要让古家绝后吗?”
吕珊珊抚摸着儿子头发。
上一次这么抱着儿子,还是十年前吧,吕珊珊记得是个夏天。
太多的回忆涌上心头,那个时候,一家三口多幸福啊。
古乾走来,有点不敢看妻子。
“老婆,是我没有看好你。”
“老公,我才要说声对不起,这些年,辛苦你了。我的病。”
“好啦。”
古乾直接打断妻子的话。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一家人要好好的。”
“不行。”
吕珊珊摇摇头。
父子俩不懂事,她要懂。
她能在最后时间,看老公儿子最后一眼,此生无憾。
“妈妈你要去哪儿?我不让你走。”
古海紧紧抱住母亲,似乎他觉得这样,就能留住妈妈。
没可能的。
随着一家人误会解除,吕珊珊也算完成心愿,执念消失,她的身体同样在慢慢淡化。
吕珊珊拍拍儿子肩膀。
“小海,你19了吧,已经是大人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鼻子。”
她给儿子抹去眼角泪水。
脸上的泪水能抹干净,心里的泪怎么办?
古海越发痛苦,抽泣声堵住喉咙,他说不出来。
吕珊珊继续说道:“小海,以后妈妈不在了,爸爸要靠你照顾,他肺不好,别让他再抽烟,还有每年立冬,记得给他熬骨汤,他老家喝这个。别放香菜,他不喜欢。”
古海只是听着,古乾则背过身去。
他不敢看,不敢听。
理智告诉他,人死不能复生。
可几十年的夫妻感情又告诉他,再努力一把,努力留下妻子。
吕珊珊说了好多好多,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身体已无限趋向透明。
林过溪终于说话了。
“珊珊姐,时间到了。”
“我要走了。”
吕珊珊摸着儿子脑袋。
砰,
她的身体炸出无数星点,随着清风,飘向世界。
“妈!”
一声痛呼,古海摔在了地。
以后,妈妈不会扶他,他彻底失去了母亲。
古乾捂住心口,脸上悲痛一点不比儿子少。
两口子风风雨雨几十年,感情极深。
妻子就那样去了,
古乾忽然想到,现在过去追,兴许来得及。
“老婆,等我。”
他转身去了厨房。
林过溪手疾眼快,一步上前,拦住古乾。
“古总,何必嘛。珊珊姐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伤害自己。”
“林先生!你能不能让珊珊回来,我还有好多话,要对她说。”
林过溪摇摇头。
人生老病死,是天数。
地府又不是林过溪家开的,想咋样就咋样,关系户走后门,也走不到地府家去。
何况林过溪根本没那个能力。
“古总,以后好好生活,就是对珊珊姐最大的慰藉。我想,她乐意看到一个爱笑,开朗的老公。”
“林先生,我母亲去哪儿了,她会怎样?”古海问道。
林过溪依旧摇头。
“珊珊姐应该去了一个,你暂时去不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