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患荡平乡村宁,粮援曙光前路明
寅时的薄雾还未散尽,吴护卫的刀刃已经染上暗红。
他抹了把溅在眼角的兽血,刀柄缠着的布条早被汗水浸透,\"列锥形阵!\"沙哑的喝令惊飞枝头寒鸦,十二名护卫背靠背围住村井,铁甲映着药粉炸开的青焰,在紫藤缠绕的古树前忽明忽暗。
\"这些畜生怎知避开朱砂线?\"副卫王铁牛一枪挑翻扑来的豺狼,那野兽喉间竟发出木鱼般的闷响。
吴护卫的螭龙玉佩烫得几乎烙进皮肉,他忽然瞥见倒地的兽尸眼眶里,血丝正诡异地聚成井底见过的龟甲纹。
三十里外的晒谷场上,唐羽笔尖的朱砂突然爆开火星。
女医者素白的面纱无风自动,她腕间银铃叮当作响:\"阵眼在动!\"话音未落,北边传来瓦罐碎裂的脆响,赵长者怀里的《齐民要术》哗啦啦翻到\"蛊毒篇\",发黄的纸页渗出腥甜血气。
\"公子看这鳞甲!\"女医者突然扯开唐羽的袖口,昨夜沾到的黑血竟在皮下凝成细小符咒。
她药篓里窜出七根金针,还未触到皮肉就自己弯成北斗形状,\"是妖僧的七煞锁魂阵,这些野兽不过是...\"
凄厉的狼嚎截断了她的话。
村井方向腾起三支赤色响箭,那是护卫队最危急的求援信号。
唐羽抓起佩剑就要冲出去,却被老农刘三死死抱住:\"使不得啊大人!
您要是折在这里,封地百姓指望谁去!\"
***
古树下的经幢正在渗血。
吴护卫的刀锋卡在兽王骨刺里,这头额生肉瘤的巨狼竟像人似的咧嘴冷笑。
护卫们脚下的青石板突然龟裂,二十年前埋下的镇魂钉叮叮当当跳出土坑,月光照在钉头的梵文上,赫然是倒写的\"卍\"字符。
\"换黑狗血箭!\"王铁牛嘶吼着拉开牛角弓,箭矢却在中途被无形气墙绞成粉末。
兽群突然齐刷刷人立而起,前爪结出密宗手印,腥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诵经声。
吴护卫扯下烫得发红的玉佩砸向经幢,螭龙纹突然活过来似的游动。
当玉佩与褪色金漆相撞的刹那,井底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所有野兽同时捂住眼睛惨叫——它们的瞳孔正在融化!
\"就是现在!\"十二把朴刀织成寒光罗网,护卫队踩着满地打滚的兽群直扑阵眼。
吴护卫的刀插进经幢裂缝时,二十里外某处山洞里,某个正在敲木鱼的枯瘦身影突然喷出血雾。
第一缕晨光照进村口时,晒谷场的驱邪阵终于完成最后一笔。
唐羽扶着几乎站不稳的女医者,看她用金针挑破自己腕间黑符。
血珠滴入阵眼的瞬间,北边传来震天欢呼。
\"是护卫队的旗号!\"刘三激动得打翻了药篓。
浑身浴血的吴护卫拖着半截兽王尾巴走来,身后护卫们抬着的木板上,密密麻麻摆着七十九对兽耳——这是边军计算战功的老法子。
赵长者颤抖着翻开《齐民要术》,\"畜疫篇\"的批注正在淡去。
老人突然朝着封地方向长揖到地:\"老朽这就去祠堂开仓,断不能叫忠义之士饿着肚子除妖!\"
暮色降临时,楚逸风把玩着新召唤的《鬼谷子》残卷,忽然觉得怀中虎符发烫。
远在百里外的唐羽正在给密信盖火漆,他没注意到窗棂阴影里,半片沾着黑鳞的纸人正悄无声息地燃烧。
(本章完)
(续接上文)
残烛将最后一点暖光泼在《战国策》泛黄的扉页上,楚逸风屈指轻叩桌案,青铜兽首镇纸突然发出嗡鸣。
他望着掌心浮现的北斗状光纹,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七万九千点,倒是够请位舌绽莲花的先生。\"
系统空间轰然洞开的刹那,二十八宿星图在房梁投下流动的光斑。
虚空中浮现的竹简哗啦啦展开,某个名字在\"纵横家\"篇章灼灼生辉。
当召唤阵第三圈符文亮起时,案头《鬼谷子》残卷突然无风自燃,灰烬中站出个身量不足七尺的布衣老者。
\"晏婴见过公子。\"老者拂去肩上纸灰,腰间玉珏与楚逸风的虎符同时泛起青光。
他踩着满地星辉走向窗棂,矮小的身影竟在月轮中映出参天巨木的虚影,\"三日后的鸿门宴,不妨让老朽与那陈氏聊聊谷贱伤农的道理。\"
百里外的粮仓地窖里,陈粮商捏碎手中传讯纸鹤。
沾着兽血的绢布上\"开仓\"二字刺痛瞳孔,他抬脚碾碎滚到跟前的陶土小人,那泥人五官竟与赵长者有七分相似。
\"备二十车霉谷,洒三层新米盖面。\"陈粮商阴鸷的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账房,\"再给刺史府送三斛东海珠,就说边军催粮甚急......\"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捂住心口倒退两步——供在神龛里的黑鳞木鱼裂开道细纹。
寅时三刻的驿道上,三百石新粮正在星夜兼程。
唐羽摩挲着腰间新换的螭纹铜牌,这是今晨从融化殆尽的兽王颅骨里捡到的。
当运粮车碾过界碑时,他突然按住狂跳的右眼——路旁歪脖树上,七只乌鸦正以北斗阵型凝视车队。
\"公子传信。\"女医者从药篓取出还带着露水的竹筒,拆封时飘落几片染着朱砂的龟甲,\"要我们在巳时初刻燃狼烟为号,方向正对陈氏米行阁楼。\"
唐羽望向渐白的天际,城郭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他忽然发现昨夜斩杀的兽耳正在布袋里微微颤动,每只耳尖都生着同样的龟甲状血痂。
刺史府偏厅此刻烛火通明。
晏婴执黑子轻叩棋盘,对面太守的额角已沁出冷汗。
当更夫敲响五更梆子时,老者突然指着窗外惊飞的宿鸟笑道:\"大人可闻秫秸焚香之味?\"
太守手中白子\"啪嗒\"坠地。
他当然认得这是边军紧急军情的信号,更惊恐地发现晏婴袖中滑出的半片兵符,竟与自己暗格里的虎符残件严丝合缝。
\"陈氏米行寅时走水,烧毁赈灾粮两千石。\"晏婴将染着焦味的邸报推过棋盘,枯瘦的手指重点在\"疑似妖人纵火\"五个朱砂字上,\"老朽恰巧在灰烬里找到些有趣的东西......\"
窗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三百披甲卫兵不知何时已将府衙围得铁桶一般。
他们战靴沾着的新鲜泥土,分明来自二十里外驻军大营。
楚逸风把玩着陈粮商今早送来的\"赔罪礼单\",指尖在\"百年山参二十盒\"字样上重重划过。
他身后屏风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晏婴正在誊抄某份按着血手印的供状。
\"公子可知齐景公时期,马厩失火的故事?\"老者突然将笔锋悬在\"刺史\"二字上方,\"有时候救火的水车碾过街市,比火焰本身更能照彻人心。\"
府门外传来车马喧嚣,十二辆囚车正押往菜市口。
楚逸风望着囚笼里疯狂啃咬铁栏的陈粮商,注意到他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黑鳞。
当第一片柳絮飘落案头时,怀中的召唤罗盘突然指向东南——那是约定与五大粮商谈判的醉仙楼方向。
晏婴将誊好的文书塞进镶着兽牙的铜管,突然对着虚空轻笑:\"该给那位敲木鱼的师父送份回礼了。\"他袖中滑落半片焦黑纸人,落地时竟扭动着爬出个\"卍\"字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