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途寻粮破困境,智斗奸商稳粮局
青石板上的晨露还未散尽,楚逸风已经蹲在市集东头的槐树下啃第三个炊饼。
孙小贩头顶着竹编货架挤过来时,正撞见皇子殿下用《盐铁论》卷着腌萝卜吃,书页边角沾着酱汁,在朝阳下泛着琥珀色的油光。
\"王爷要寻的旱地红高粱,小人表兄在雁回关见过。\"孙小贩抹了把汗涔涔的脖子,货架上挂着的腊鸭随着动作摇晃,\"只是那粮商古怪得紧,卖粮要对着商帮令旗唱莲花落......\"
楚逸风突然将半块炊饼拍在石板上,芝麻粒簌簌滚落进青苔缝里。
他盯着货架阴影里某处忽明忽暗的反光,那是昨日签到得来的胡商驼铃,此刻正随着晨风发出细碎嗡鸣。\"唐羽,取本王那套《货殖列传》的注疏来。\"他指尖沾着酱汁在石板上画了条蜿蜒曲线,\"让范先生随你去,他最懂这些古商道的门道。\"
粮仓后墙根下,新召唤的范蠡正在调试木质算盘。
当唐羽捧着三卷《计然策》跑来时,这位春秋商圣正用青铜秤砣敲击墙砖,侧耳听回响辨夯土厚度。\"殿下可知陈粮商往西三十里有座废弃烽火台?\"他突然用算珠串起半袋黍米,\"今夜子时三刻,烦请吴护卫带二十人扮作流民在那里生火。\"
暮色染红粮囤尖顶时,楚逸风袖中突然滚出枚鎏金错银的货泉铜钱。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的瞬间,他正趴在漕运图上用朱笔勾画某处河湾——那里被范蠡用胭脂点了朵梅花状的标记。\"原来《白圭经商要术》里说的'旱天借云'是这个意思。\"他突然将铜钱弹向粮仓梁柱,金属碰撞声惊起三只灰斑鸠。
五更天的梆子声里,三十辆蒙着油布的粮车悄然出城。
唐羽攥着范蠡给的青铜罗盘,总觉得车辙印里掺着奇怪的草药味。
当车队绕过第七个山坳时,晨雾中突然传来破陶罐摔碎的脆响。
\"来了。\"范蠡突然勒住缰绳,腰间缀满算珠的革带在风里叮咚作响。
他伸手接住一片打着旋落的榆钱,盯着叶脉间凝结的露水轻笑:\"陈掌柜倒是舍得下本钱,连北狄狼骑专用的迷魂散都弄来了。\"
二十几个蒙面人从薄雾中现身的刹那,唐羽的佩刀已经出鞘三寸。
但范蠡忽然按住他手腕,目光掠过对方草鞋上沾着的赭红色黏土。
山风卷起他宽大的素色衣袂,露出暗纹织就的\"计然\"二字。\"劳驾各位带句话。\"他慢悠悠掏出个竹筒晃了晃,筒身刻着陈粮商粮仓特有的鱼鳞纹,\"就说范某前日清点旧账,发现贵东家去年腊月往军粮里掺的霉米......\"
蒙面人首领的弯刀突然停在半空。
远处传来几声布谷鸟叫,第三声明显带着幽州口音。
范蠡袖中滑出半截鎏金竹简,简上墨迹未干的粮价数字突然开始诡异地扭曲流动。
唐羽突然发现,那些蒙面人腰间挂着的驱邪香囊,分明是张师爷前日采购的同一批货。
范蠡话音未落,蒙面人群里突然传出铁器坠地的脆响。
有个矮个子颤抖着指向同伴腰间香囊,赭色麻布上歪歪扭扭绣着的\"陈\"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唐羽这才惊觉,这些驱邪香囊的穗子竟与三日前张师爷采购的款式分毫不差——每根黄麻穗都特意捻成了三股。
\"当家的说过这买卖见不得光!\"矮个子突然揪住首领的皮甲,露在面巾外的眼睛瞪得血红,\"你他娘不是说劫的是流寇私货?\"
范蠡趁机将竹筒往粮车立柱上轻轻一磕,筒底滑出半截泛黄的账本。
唐羽眼尖地瞥见某页记载着去年腊月二十三日,陈氏粮行往幽州军粮里掺了三十石发霉的江南粳米——正是腊月二十三那场暴雪压垮西市粮棚的日子。
蒙面人首领突然暴起,弯刀在半空划出寒光。
但刀刃却是劈向自己人:\"聒噪!
东家养你们不如养狗!\"话音未落,矮个子突然扬手抛出一把赭红色粉末,雾气里顿时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
唐羽感觉腰间佩刀突然发烫,想起这分明是北境游侠惯用的\"赤蝎粉\"。
\"走!\"范蠡突然甩袖抛出三枚青铜算珠,珠子落地炸开成靛青色烟雾。
粮车轱辘碾过满地打滚的蒙面人时,唐羽听见范蠡对着雾气说了句古怪的吴地方言,像极了春日里摇橹的渔歌调子。
五日后申时,粮队驶入雁回关外的青石滩。
卖粮的老掌柜果然如孙小贩所言古怪——他要求买粮者必须用算盘演奏《幽州十八拍》,还要在粮袋上画貔貅镇邪。
范蠡解下腰间革带,七十二枚檀木算珠竟能弹出金石之音。
唐羽蘸着朱砂画貔貅时,发现老掌柜的粮斗底部全刻着前朝户部的\"平准\"印。
\"范先生怎知要带朱砂?\"返程路上唐羽忍不住发问。
范蠡正用蓍草占卜天气,闻言指了指粮车夹层里晒干的艾草:\"前日殿下让我清点库房,发现陈粮商去年倒卖的军粮麻袋上,全沾着辟邪的辰州朱砂。\"
暮色降临时,三十辆粮车终于驶入封地北门。
张师爷带着吴护卫等人举着火把迎出来,赵长者捧着陶罐要给每辆车洒柚子水驱邪。
楚逸风蹲在城门楼啃着第七个炊饼,忽然将《盐铁论》往范蠡怀里一抛:\"书页里夹着陈粮商勾结北狄的密信,烦请先生算算这账该怎么讨。\"
当夜子时,粮仓顶上的楚逸风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
他顺着月光望去,陈粮商宅院方向腾起诡异的青紫色烟雾——那分明是范蠡白日里在粮车夹层偷藏的西域火龙草,遇水即燃。
与此同时,城南运河突然传来货船倾覆的巨响,三十袋掺了赤铁矿粉的劣质粮顺着暗流漂向陈氏码头。
\"殿下,陈粮商在码头埋伏了八十个好手。\"吴护卫握刀的手微微发抖。
楚逸风却笑着摸出晨间签到的鎏金货泉币,钱币在他掌心突然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卷《孙子兵法·火攻篇》。
此时陈氏粮仓后院,陈粮商正暴跳如雷地踩碎满地算珠。
他身后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账房先生,正用北狄文字记录着粮价波动。\"怕什么?\"账房突然用生硬的官话冷笑,\"范蠡能算计粮道,还能算准天时?
明日未时三刻......\"他袖中滑出半块龟甲,甲纹竟与楚逸风昨日签到的蓍草图案完全吻合。
粮仓顶上忽然掠过三道黑影,唐羽的佩刀在月光下泛起寒芒。
而三里外的漕运码头,范蠡正带人往运河水闸挂上三十六盏鲤鱼灯——灯罩用的正是陈粮商私贩的北狄狼皮纸。
当第一盏灯被夜风吹亮时,楚逸风识海里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变调,成了段悠扬的《货郎鼓》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