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宝珠正带着两个小丫鬟,一人抱着只巨大的箱子从沈府内走了出来。
她垂眸瞥了眼凑在一起的褚家几人,低低地冷笑一声,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褚青竹被那瞧不起人的白眼一激,上前就要找褚宝珠理论,被身后的男人拽住。
那人歉意地朝沈南风笑笑,
“宝珠这孩子是我们没教好,我代她向你道歉。”
“从沈府接你出来这事是我们欠考虑了,还希望你能原谅,先跟我们回去可好?”
沈南风点了点头。
上一世,她同样没收到褚家那封帖子,便以为是褚家不愿她回去,再加上与陆文远的婚约和褚宝珠的逼迫,她自始至终都未曾与褚家夫妇见过面。
如今籍契在自己手中,今夜的住处又没着落,先回褚家看看这一家人的态度也无不可。
更何况,她也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褚夫人拉着沈南风上了马车。
她握住沈南风的手久久不放,却不好意思开口,只摩挲着她手中那几处老茧,默默垂下了泪。
沈南风从未见过如此能哭又哭得如此好看的女子,鬼使神差间将手中的帕子递了上去。
那人受宠若惊般地将帕子接过,看看上面绣着的小狐狸又看了看沈南风,破涕为笑,低声说了句,
“谢谢。”
马车缓缓前行,最终停在了一间三进院子门口。
褚家作为一个破落商户,府邸自然比不上沈家豪华,位置偏远不说,面积也小上不少,但打理得还算干净。
沈南风被褚夫人带到了三进院子中的一间后罩房,虽然没有院落,但面积竟然比云影居还大上两分。
屋内的桌椅床榻也算精致,上面的被褥更是崭新无比,一看就是用心置办过的。
就算如此,褚夫人打开衣柜时却还是颇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想到沈家待你竟然如此苛刻,所以准备的衣裳不多。”
“不过这些都是我问了曾见过你的朋友,按你的身量与风格选的,应当能直接穿。”
“只是这料子可能没以往你穿过的好…你别嫌弃…”
沈南风看着虽不算满满当当但也没多少的空余的柜子,心底的冰层再度碎裂。
可有褚宝珠那个失败品在前,理智又不能让她再相信这所谓的亲情。
她按了按有些发胀的眼,放下手时,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样子,但语气中却藏着点点笑意,
“多谢褚夫人照顾了。”
妇人听到这个称呼,面上是一闪而过的失望,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眼前这小姑娘一看就是在沈家遭了欺负,受了苦,一时接纳不了他们也是正常,以后有的是日子慢慢相处。
她合上了柜门,朝沈南风与白芷和蔼地笑了笑,
“那你跟朋友就在这儿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再来找我,我就住在前面的正房。”
白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和沈南风住在同一间屋子,屋里还只有一张床。
不等沈南风制止,她身手矫健地抱起一套被褥就往侧房那张矮榻上跑。
“姑娘,我睡觉打呼,可不能与你一起!”
沈南风跟过去看了眼,那张榻虽然矮,但还算宽大柔软,睡个人不成问题。
再加上与这卧室中间隔着正厅和两扇屏风,她们二人也算各自有个独处的空间。
既如此,她便也不再强求。
二人将两张床铺都收拾好后,白芷看着沈南风那有些充血的眼,又瞧了瞧卧室那崭新的浴桶,交代了一声,就出门打水去了。
沈南风坐在床上等着。
忙了一天一夜,刚刚病愈的身子不自觉地有些困懒,昏昏沉沉间便倒在了床上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时,她只觉得有只温凉的手蹭了蹭她的脸。
沈南风以为是白芷回来了,也懒得睁眼起身,迷迷糊糊地拍了拍那只作乱的手,低声哼了句,
“困~”
那手便立刻停了下来。
屋内的炭火有些旺,衬得脸上那双手更凉,身上愈发燥热。
她扯了扯腰带,将衣服扯了个松松垮垮,腰带却仍旧好端端地在腰上系着。
沈南风仍旧被困意裹胁着,下意识像一旁的白芷求助,嘟囔了句,
“好宝儿,快帮我把外衣脱了。”
盛熠听到她这软绵绵,宛如撒娇一般的声音,眸色暗了暗。
骨节分明的手顺着脸颊滑下,从脖颈到前胸,一路到了腰间。
凉意顺着衣料渗入皮肤,让她舒服得忍不住抬了抬腰,将身体与那手贴得更紧了两分。
那双手的动作骤然一顿,恍惚间似是有声低喘在她梦境里萦绕。
下一瞬,腰间的束缚被解开,藕粉色的衣料缓缓下落。
雪白中衣的包裹下,少女的肌肤像是剥了皮的荔枝,莹润且透亮,还泛着点淡粉色的光芒。
盛熠垂眸看着,幽暗的眼底升腾起层层火焰。
自己等了十年的这个心上人,总是能轻易挑起他的情绪,让他又爱又气。
想到今早她那句没说完的话,盛熠眼底的火焰便烧到了心里。
他低下头,朝着身下人的唇吻了下去。
沈南风被唇上的凉意一激,飘忽的神智渐渐回归,恍惚着睁开了眼。
亮堂的烛火刺得眼睛生疼,泛起点点泪花。
她下意识又重新将眼皮阖上,不等再睁开,就听见白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姑娘,热水来了!”
沈南风猛然睁开了眼,视线内是钟情那张温和俊秀的脸。
她来不及好奇钟情如何找到她,如何进了房,又是何时闯进的房间。
她只知道,这男人再不走就要被白芷撞见了!
沈南风用力推了推男人的胸口,手上的触感仍旧如以往那般坚硬中带着些柔软,富有弹性。
可钟情却纹丝未动。
她知道自己力气再大也抵不过钟情,于是在他胸口锤了下,低声催促道,
“你快走。”
白芷开门的声音已经响起,随后是两个木桶落地的声音。
与她之间,如今便只有一扇屏风相隔。
沈南风那张软白的脸瞬间便泛起了红,原是有些迷茫困顿的眸子中也带上了些许羞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