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真人在无人察觉的地方与萧闻颂交换了眼神,随后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便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恭敬地说道,
“陛下,臣研究的是风水气运,除掉危星,确实能使紫微星光芒更胜。”
“至于是否符合大乾律法,就要听几位殿下所言了。”
萧闻颂抽出佩剑,将剑锋落在萧文渊的脖颈上,冷声道,
“父皇,萧文渊谋逆弑父,罪不可赦,按大乾律法,理应处死。”
“但……他毕竟是您的亲生儿子,又是儿臣的弟弟,具体如何处置,还请您定夺。”
萧念白的身体微微一颤,似是不忍,又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
“萧文渊罪大恶极,按律当诛,可他也是朕的儿子啊!”
“子救父是理所应当,可朕又怎么会为了自己而伤害儿子呢?”
“而且,还有贵妃和他的母族,总不能因为他的谋反弑父就全部株连吧?”
萧文渊听到这话脸立刻涌上一层红晕,眼中满是疯狂。
他猛地挣扎起来,声音中带着几分嘶哑与不甘,
“别!别碰我母亲!”
他满眼通红的看向高台之上的萧念白,目眦欲裂。
从进入皇宫起,他自得过、骄傲过、失望过,却从未像此刻一般心如死灰。
他是要杀掉他的父亲,可那也是萧闻颂和盛熠逼的啊!
可为什么他的父亲要如此说,拿他母亲和家族的命来逼迫他去死呢!
此刻他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亲疏远近。
他只是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老人,绝望地嘶吼着,每一声都像是利刃般割裂着空气。
“萧念白,你这是逼我去死!”
萧文渊的嘶吼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带着无尽的愤怒。
他的双眼赤红,仿佛要喷出火焰,紧盯着高台上的父亲,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皇帝萧念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没想到萧文渊会如此直接地对他咆哮。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生怕触怒了这个已经陷入疯狂边缘的皇子。
“文渊,你……你怎敢如此无礼!”
萧念白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几分威严被挑战的愤怒,
“朕是你的父亲,你怎敢对朕大呼小叫!”
然而,萧文渊此刻已经听不进任何劝解。
他的心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所有的理智都被愤怒所吞噬。
“父亲?你何时把我当过儿子?”
萧文渊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讽刺与自嘲,
“你眼中只有你的皇位,只有你的权力,你的名声!你何时关心过我的感受,何时在乎过我的生死?”
萧念白大口喘着粗气,只觉得刚刚平息下来的心跳又一次上涌了起来。
“你……你个不肖子……去把他母亲给我带上来!”
“让她看看她教养了个怎样的好儿子!”
听到萧念白要将自己的母亲带上殿来,萧文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悲壮。
从刚刚那句话说出口的一刹,他就已经不想活了。
而他的父亲,压根儿也没给他留下一丝一毫的生路。
一旦母亲被带上大殿,那摧毁的就不仅仅是他的尊严,而是整个家族未来的全部希望。
“不必了,父亲。”
萧文渊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高台上的父亲,
“您不必用母亲来威胁我。”
“我萧文渊一生虽短,但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今日被萧闻颂和盛熠发现,我认栽,但要祸连家族,逼我认罪伏法,那绝不可能!”
“能夺我性命的,只有我自己!”
说完,萧文渊突然发力,挣脱了押解他的侍卫,猛地向前冲去。
他的目标,正是那把停在他脖颈前的佩剑之上。
“文渊!”
皇帝萧念白大喊一声,却无丝毫行动。
只眼睁睁地看着萧文渊一把抓住剑柄,用力一抹,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他的脸上露出了解脱般的笑容,身体缓缓倒下,如同一片凋零的落叶,只余满地鲜血。
褚宝珠看着眼前的刺目的红,突然惊叫出声。
而在场的其他人虽算不上人精,但对眼前的一幕也早有预料。
谁都担当不起杀害萧文渊的罪名。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了解了自己。
这是皇帝所愿,也是唯一能让恶人为池下那无数冤魂偿命的唯一办法。
大殿之内,空气仿佛凝固,只余下萧文渊倒地后那沉闷的声响,以及鲜血滴落在冰冷石板上的节奏,清晰而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一滩迅速扩散的红上,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意义。
云隐真人面色凝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超脱世俗的淡然。
他轻叹一声,似乎是对命运的无奈,也是对人性复杂的深刻体悟,端得一副超凡脱俗的大师模样。
许久,才向萧念白行了一礼,
“陛下,如今危星已除,您治愈的几率便大大增加了!”
萧念白的脸色依旧苍白,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他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与虚弱,
“朕……确实是想身体痊愈,可从未想过将自己的儿子送上死路啊!”
“陛下也不必太过伤感,如今紫微星的光芒已日渐璀璨,再有冲喜作保,必能保您身体恢复如初。”
云隐真人再次将话题扯回到冲喜一事。
可偏偏萧念白感觉自己身体有所好转后,又开始扮演起了慈父。
“可朕实在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啊!”
“他为了朕甘愿去死啊!”
大殿内安静至极,无人再敢接话。
偏偏褚宝珠是个傻的,张口就说,
“他下的毒,他不死谁死?”
这蠢货一句话还真把皇帝给噎住了。
他不是真的心疼萧文渊,而是害怕自己逼死儿子会让自己的名声受损。
哪怕是萧文渊先下毒,百年之后他也不想在史书上看到大乾王朝父子不睦的事件,影响了自己的清白。
所以,他得想办法为此事找到一个合理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