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瞬间出手,将那发狂行凶的人制服。
但等他回头时,营地里已经只剩他和江怀远两人。
其他人要么死了,要么消失在瘴气里。
“我们该走了。”玄夜一把拉起江怀远,“现在就走,这里的人比瘴气更可怕。”
江怀远摇了摇头,“子时已至,此时瘴气最盛,出去必死。”
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等等看。”
玄夜不解其意,但还是听话的盯着地上的尸体观察了起来。
约莫一炷香之后,地上的尸体果然开始了活动,他小心地退了几步,将江怀远护在身后。
不!是他衣服下的皮肤在蠕动!无数只黑红色的虫子从他七窍中爬出,转眼间就将尸体啃噬得只剩骨架。
“血鸦蛊……”江怀远轻声道,“他早就中了这蛊毒。”
玄夜幡然醒悟,看来这人是奸细。
所以那些奇怪的现象,似是有奸人暗中作祟,其实就是这几人在故弄玄虚。
“所以死的人都是……”
“那倒不是,有些确实是被这瘴气迷了心智。”江怀远叹息,“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些姿势奇怪的,才应该都是奸细,被人用蛊虫控制,被瘴气一激就发了作。”
玄夜赶到有些头晕目眩难以置信,“可老刘是我们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他怎会叛变?”
他也不敢想象,锦衣卫和东林军北林军里,被多少雍王的人渗透。
江怀远将手搭上他的肩膀:“人心太过复杂,不要纠结这些了。”
……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雾气时,林中只剩下两匹马和两个人。
二人无话,只能默默出发。
幸好接下来的行程有惊无险,穿过密林与瘴气,前方是一大片开阔地带,他们终于走出来了!
眼前就是李景珩的东林军所在地,那熟悉的铠甲与军旗让玄夜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二人赶到时已是深夜,为免岗哨在这种时候因为看不清目标而敌我不分,玄夜从树林里砍了一根树枝,将东林军的大旗高悬于上。
“来者何人!”大营的守卫果然十分警惕,隔着很远就发现了二人。
玄夜带着江怀远直接前往李景珩的军帐,一路上他看到守卫的军士一脸愁容,连精神气都消磨了几分,就知道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
李景珩只是将如今已有约八分之一的军士中招倒下,且每日南林军和青鸾卫都派人前来骚扰己方大营一事与江怀远做了大概交代,就让他去了医帐。
江怀远心中已有大概猜想,等来到医帐,见到那无数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而躺着的伤患,眉毛皱了皱。
情况远比他想的更要糟糕。
原本容纳千人的伤兵营已扩大了三倍,空气中弥漫着腐肉与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
江怀远一袭青衣,面容清癯,原本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
但连日来的奔波让他看起来有些像普通中年人。
而躺在门口今日才刚送来的中毒士兵,勉力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又是个老头,似乎与那些无用的军医一样,都不能缓解他的痛楚,他失望地又躺了回去。
“江谷主请看。”有那负责接引的军医主动上前,将他带至一名症状较轻的士兵面前,“起初只是高热不退,三日后皮肤出现丝状纹路,七日后身体开始腐烂,现虽暂时都还活着,但目测拖不过一月。”
江怀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手指搭上士兵脉搏。
片刻后,他眉头微蹙,从药箱中取出一根银针,在士兵指尖轻刺,挤出一滴黑血。
挥了挥手,旁边的军医立刻递上一个小碗。
他将血滴入碗中,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滴透明微绿的液体。
在黑血与液体接触的瞬间,那血如活物般挣扎起来,形成无数细丝在碗中游走。
“千丝蛊。”江怀远声音低沉,“而且是经过改良的品种。”
……
李景珩脸色变了变,“可有药可医?”
江怀远叹了口气,从自己一路保管的包袱拿了出来。
“九转回天丹。”
“神农谷至宝,传到我这一代,也只剩三颗了。”
李景珩眉头皱了皱,他知道江怀远这是告诉自己,这次他是倾尽所有在帮助李景珩了。
当然,作为交换,自己是一定要将祝知薇平安带回的。
两个男人之间心照不宣。
盒中三颗丹药呈琥珀色,散发着淡淡清香。
江怀远取出一颗,捏碎成粉,将一些微沫撒入一碗清水中。
药粉入水即化,清水呈现淡金色。他扶起那名士兵,让他饮下药水。
帐内众人屏息以待。不过半盏茶时间,士兵皮肤下的丝状物蠕动速度明显减缓,脸色也好转了些许。
“有效!”一旁侍立的军医喜形于色。
江怀远却摇头:“只是暂时压制,无法根除。”
“我要施展青莲渡厄针,才有可能解这毒。”
“九千岁,请命人准备九口大锅,煮沸山泉水,再寻九名症状最重的士兵来。”江怀远已盘坐于地,从怀中取出金针。
李景珩自然知道,那症状最终的士兵,已经快撑不住了,他当即就交代下去,一切以江怀远的要求为先,“江谷主的要求全部都要满足。”
当一切准备就绪,江怀远在九口大锅围成的圈中央盘坐,九名士兵分别坐在每口锅前。
他闭目凝神,忽然手腕一抖,九根金针同时飞出,精准刺入九名士兵头顶百会穴。
“助我。”江怀远低喝,他已提前与那打下手的军医交代如何辅助。
那几名军医立刻上前,取出准备好的不同药粉,依次倒入每口锅中。
药粉入水,蒸汽顿时变色,烟雾将整个营帐熏得都有些看不清面貌。
江怀远控制那连着金针的红线,一手不断按动。
随着他手势变化,九名士兵头顶的金针开始微微颤动,皮肤下的丝状物如受召唤,向头顶汇集。
一个时辰后,当江怀远收针时,九名士兵已呼吸平稳,面色恢复如常。
而九口锅中的水则变成了粘稠的黑色液体,表面浮动着无数发丝般的红色细丝。
李景珩大喜过望:“替我军将士感谢谷主救命之恩!”
江怀远却脸色苍白,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连冷淡的李景珩也不得不连忙扶住他:“谷主,还好吗?”
“不妨事。”江怀远拭去血迹,目光凝重地看向锅中黑水,“此毒非同小可,非纯正千丝蛊,而是……融合了我神农谷血脉。”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
只有李景珩和江怀远他们二人知道,这一定是辛子谦控制了祝知薇取得的血脉。
也不知道祝知薇现在可还安好。
“怎么可能?”有军医忍不住问道。
江怀远没有理会他。
“但神农谷血脉百毒不侵,怎么会……”还是李景珩身居高位,懂的东西更多,他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点,也知道了此次的凶险。
“正因如此,才更可怕。”江怀远沉声道,“有人将千丝蛊与神农血脉融合,创造出了这种既具蛊毒特性又能抵抗常规解药的奇毒。”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声。
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冲了进来:“李大人!敌人趁夜偷袭,已逼近五里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