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圣旨。
一道是让谢锦回封地的圣旨。
另一道圣旨的内容却让谢锦愣了半天,其中旨意,是可以免除一次谢锦的死罪,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死罪……
谢锦手一紧,猛地抬眼望向谢璋。
“这两道圣旨,你自己私下收着,等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包括那一条回封地的,待我死后,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但我却希望你永远都用不上这些……”
谢锦愣愣地看着谢璋的面容,不知该说什么,只觉鼻头一酸,两行泪从眼眶滑落。
“姨母……我竟不知您为我思虑至此。”
谢璋揉了揉谢锦的头轻轻叹道:“傻孩子。”
——
从谢璋那出来后,谢锦的心情沉重。
一是因为知晓皇姨母的身子怕是真的不行了,不然也不至于跟自己说这些。
二是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先前她想着,只要自己足够无害就能在这波云诡谲的京城中好好活着。
根本没有想过,她现在的安稳除了因为自己无用外,更重要的是谢璋的庇护。
可若真的一直无用弱小,那么等到不小心挡了别人的路时,怎么死都不知道。
她真的要靠着别人的良善过活吗?
她想是不能的。
或许她真的要为自己,为整个永亲王府考虑了。
谢锦的异常,花父不可能没有发觉,他低声询问谢锦:“可是陛下说了些什么?”
谢锦不想父亲担忧,便不打算说出这些事,所以只说道:“也没什么,只是皇姨母不想我再这样继续浪荡下去了,交代我要上进些,到时可做些实事。”
花父显然十分赞同这些话:“陛下说得没错,你也老大不小了,哪能还天天在外晃着。”
这次谢锦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她这异常的态度甚至引得一旁容惟许都多看了她一眼,那花父的态度就更加强烈了。
他捧着谢锦的脸颊不可置信地开口:“今日倒是奇怪,你这懒货居然应下了,莫不是被什么邪物上了身。”
谢锦汗颜,自己在父亲的眼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她只是刚答允,都没有开始行动,花父居然就是这样的反应。
谢锦扯开父亲的手:“好了,女儿就是觉得皇姨母说得对,我都这么大了总要做些事情。”
“这天也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府吧。”
花父看了看四周,人都快走完了,便也不再逗谢锦。
几人出了宫门,家中仆人早就在一旁等候,他们便乘着车回到府中。
今日发生太多事,谢锦也没心思关注她和容惟许那次没有结果的争吵。
只简单梳洗后,便倒头就睡。
翌日,谢锦也不再跑出去玩,一大早就去了书房。
她找出了以前先生还在时用的书,整整齐齐地放在书桌上,又叫暮水的点上了可提神的香。
很久都没有正经学习过了,她想着提供一个舒适的环境也可以提高她的注意力。
做好一切准备后,谢锦才终于坐下翻开第一本书。
……
一刻钟后。
谢锦仍然瞪大眼睛看着第一页。
又盯着看了一会儿后,谢锦泄气地将书扔到桌上。
“唉……”
她上辈子好歹是个大学生啊,她不求可以进步神速,但也不该一点都看不进啊。
看来还是因为自己这辈子颓废太久了。
本以为生在这钟鸣鼎食之家就可以不用再努力了,没想到世事难料。
气馁了一会儿后,谢锦还是打开了书硬着头皮看着。
既然都打算开始看了,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今天先看着,等到时候找个先生来就好了。
就这样,谢锦埋在书中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
看得一旁的暮水云山两人连连称奇,都在暗地里说谢锦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看了这么久的书,谢锦只觉得头昏脑胀的,恰好这时候柳飞絮那边的人传话来说,他今日新谱了一首琵琶曲,邀谢锦前去一听。
听曲,那她定是要去的。
虽然说刚开始她去那处是有些尴尬,但是柳飞絮却是个极为体贴之人,每次谢锦去时,那些让她尴尬的话,或是尴尬的事,他是一点都没有说也没有做。
因此,慢慢地,她去柳飞絮那里也没有了任何负担。
甚至因为在他那里待得太舒适,反而有些期待着往那里去。
这不,柳飞絮那边一叫,谢锦便兴致冲冲地前往。
柳飞絮入府也有些时日了,这空着已久的栖云苑也逐渐有了人气。
谢锦和柳飞絮同桌而食。
今日的晚膳甚是丰盛,几乎都是些谢锦爱吃的东西,虽然她没有特地吩咐,但是柳飞絮依旧注意到了她的喜好。
对于这样的用心谢锦自然是感激的,因此她也在心底暗暗发誓,就算他们不能像普通妻夫那样生活,但是谢锦也不会亏待他。
吃了饭后,柳飞絮便拉着谢锦来到他的房间里。
修长的手指搭在琴弦之上,他抬眼望向谢锦柔柔一笑:“女君,你可要好好听听。”
谢锦点头。
手一动,清脆的琵琶声瞬间充盈整个卧房。
他指尖的琴音跌宕起伏,时而让人觉得身处疾风骤雨的山顶中,时而又觉得让人身处空灵寂静的峡谷内。
谢锦算不上内行,但也知道柳飞絮的琴音绝对可以称得上绝佳。
以往两人相处,柳飞絮多弹古琴,甚少奏琵琶。
但是在谢锦看来,两者相较,琵琶甚古琴多矣。
谢锦此时虽有疑惑,但是仍然认真地聆听着琵琶声。
在一阵高昂的嘈嘈切切之后,琵琶声戛然而止,周遭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
好一会儿后,谢锦才恍恍惚惚从仙乐中回过神来,连忙拍掌叫好。
她这人领回来领得值啊。
古代的娱乐本来就没有现代多,谢锦只能每天变着法子寻乐呵。
要想听见这上好的乐声更是要仔细寻着。
而现在她府上已经就有了两位这方面的好手,只是容惟许的琴音实在是难得听见,谢锦便时常想着念着,偶尔听上那么一回,都能回味许久。
但现在柳飞絮来了倒好,虽说在古琴上容惟许是压柳飞絮一头,但柳飞絮这一手琵琶却丝毫不逊色于容惟许琴,这倒让她没那么惦念琴声了。
柳飞絮放下琵琶慢步走到谢锦身旁坐下,谢锦马上为人奉上一盏茶连夸道。
“飞絮,你这新谱的曲子妙极了。”
柳飞絮低头一笑:“飞絮没有其他才能,唯有这一粗略的手上功夫能让妻主开怀一二。”
“你太谦虚了。”
这也叫粗略的话,那岂不是要让那些乐师们羞愧致死。
谢锦看了眼对方,问出了刚刚的疑问:“我听着你这一手琵琶比琴要好上太多,怎么之前你老是与我弹琴呢?”
柳飞絮微微歪头思考了下道:“我记得妻主最开始的时候,问我会不会弹琴,我想着你喜欢琴声,故而多奏琴。”
原来是这样。
但其实谢锦也并非是只爱听琴声,只是因为容惟许弹得一手好琴,因此她也下意识的首选古琴。
谢锦摇摇头:“听听其他的乐器也是好的。”
“你还会其他的吗?”
柳飞絮点了点头。
还真会?
谢锦连忙道:“那你再用其他乐器奏一曲与我听听。”
柳飞絮起身去取。
竹笛、箫、扬琴……
各种乐器在谢锦的脑海中飘过,只是不知道柳飞絮会哪一种。
没过多久,柳飞絮归来。
谢锦往他手上瞧去,眉毛不可控地动了动。
……
那似乎是……二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