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红烛明亮,照进了新房的每一个角落。
一层层红纱老老实实地被束缚在床的两侧,而床的中间正坐着一个人。
那人罕见地没有做多余的动作一直坐端在那里。
谢锦慢慢往前靠近,步伐略显沉重。
她坐在花修的身旁,目光平视前方,似乎在做着心理准备。
好一会儿后,她才下定决心将红盖头掀开,一张含羞带怯的脸庞瞬间映入她的眼帘。
这张脸,她从小看到大,她亲眼看见他从圆滚滚的稚嫩的脸,蜕变成一张具有少年气息的面容。
但是往日见他却依旧是脱不开的稚气。
虽然今日的他刻意妆扮了一下,让整张脸都娇艳起来,可这张脸谢锦太熟悉了。
即使扮上妆,她也无法说服自己这人是个可以和她成亲的人。
更重要的是,她们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
谢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
而花修听到这一声叹气,脸上的羞涩喜悦褪去几分。
心里开始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他自己非常清楚,这场婚事是他和母亲强求来的。
可他不悔,他爱谢锦爱了这么多年,早就爱到发疯。
他怎么能忍受他以后的日子里没有谢锦。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让谢锦知道,他不仅仅是她的弟弟,他还是个男子,也是谢锦的夫郎。
花修假装看不见谢锦脸上的愁闷,嘴角挑起一抹笑。
白皙的手捏起桌上的合卺酒,将两个酒杯斟满,倒酒声在寂静的房内显得格外的明显,让谢锦无法忽视花修的动作。
她抿了抿唇,想要开口让花修停下:“小修,你——”
“妻主,我们饮下这合卺酒吧。”
花修的声音突然出现,将谢锦的话打断。
谢锦望着这个从小跟着自己的屁股后面长大的孩子,稚嫩的脸上此时带着得体的笑容。
仿佛含着春水一样的眼眸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他正端着她们二人新婚之夜需要饮下的合卺酒,口中唤着她“妻主”。
看着他这模样,谢锦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对方年幼时一直叫着自己姐姐的模样。
而现在的他却双目含情,叫着自己妻主。
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割裂,让她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她忍不住转过头,不再看花修那张脸。
“小修,我们先好好谈谈。”
花修的笑容勉强,慢慢放下酒杯,努力咽下自己心中的苦涩。
他垂下眼眸,纤长的鸦睫在下眼睑上投下小小的倒影。
“今夜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妻主是要和我说些体己话吗?其实也可吃了这杯合卺酒再说的。”
谢锦听着对方一直叫自己妻主,她浑身不适。
便忍不住开口说道:“小修,别唤我妻主。”
花修脸色苍白了几分,脸上的那点勉强的笑彻底维持不住,嗓音忍不住微微颤抖:“你我已然成婚,我不唤你妻主该唤什么?”
“王姬吗?”
谢锦看向另一侧,声音在花修的耳边响起,言语中的内容让他觉得格外地残忍。
“不叫王姬,还和从前一样,叫姐姐。”
花修垂下头,嘴角扯出自嘲般的笑容,声音落寞无比。
“姐姐吗?”
“那我可叫太多次了,叫我已经厌极了烦透了……”
他的声音越到后面越低,低到只有他一个人听见。
谢锦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
花修停顿片刻,忽地扬起头,眼角的泪水被他粗鲁地拭去。
眼中的悲切被坚定代替,他突然站起身来,也不再纠结那杯合卺酒。
他走到谢锦的身前,在谢锦错愕的眼神中直接吻了下去。
既然妻主总是将他当做不可逾越雷池半步的弟弟,那他就用行动来打破这个桎梏。
他要告诉她,他现在不是她的弟弟,而是她的侧夫,是能与她行鱼水之欢的侧夫!
花修的吻像他本人一样热忱执着,急促又青涩,似乎带着无尽的爱意与执念。
他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还是对着自己心心念念不知多少年的人。
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没过多久,他便感觉自己的口齿间传来一股血腥味。
但是他不会放手。
他和其他男子不一样,谢锦或许会纵容他、宠爱他,但是绝不会将他当做一位可共度余生的男子一样对待。
所以,他只能去争、去抢甚至去偷,什么都好。
只要能在谢锦心中占据一个位置,无论用什么手段,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心甘情愿。
明明他才是最早见到妻主的人,但凭什么、凭什么别人都可以轻易做妻主的枕边人,而他只能做一个可怜可悲的弟弟。
只能缩在府中,日日夜夜盼着,盼着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谢锦一次。
盼着她能用看别的男子的眼神看自己一眼。
不,不是一眼,要一直看着,一直看着……
花修一直吻着吻着,越吻越深,越吻越深……
可明明他已经和谢锦如此亲密,但唇舌间还是环绕着止不住地苦涩。
直到他被一道力气狠狠推倒在地,他才停止这个动作。
“小修!你疯了吗?你都干了些什么?”
谢锦捂住自己的嘴巴,皱眉看向花修。
花修一脸泪水,好似刚刚的那个行为不是情人间的亲昵,而是极致地酷刑。
他笑了起来,跌坐在地,红色的婚服洒落一地,像是一朵开到极致地艳花。
泪眼朦胧地望着谢锦:“干了什么?”
“自然是新婚之夜妻夫间该做的事,姐姐要不要让我再做一遍给你看看。”
谢锦听到姐姐这两个字,心猛得一跳,紧接着就升出了难以掩盖的羞愧。
他怎么能在做了那种事后,还叫自己的姐姐呢?
这声姐姐可不是恋人间的调情之语,而是基于她们之间密切的血缘,这让她怎么面对这种的事。
谢锦狼狈地用衣袖擦去唇间的血迹,欲盖弥彰似的开口:“我只当你还小,不懂这种事。”
“姑母又莫名其妙地为你我二人求了婚,你定是乱了方寸,我们、我们是不能做这样的事的!”
“我们、我们——”
“姐姐!”
花修高声打断了谢锦的话,起身慢慢走近:“乱了方寸的是你!”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谢锦的侧脸,眼神带上痴迷喃喃道:“妻主,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知道,我心悦于你。”
“而我们也已经成了妻夫……”
“……”
谢锦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小修,我们身上一同流着花家的血,你不觉得我们不该如此吗?”
“不该如此吗?”花修在谢锦面前蹲了下来,将脸轻轻靠在谢锦的膝上,像归巢的雀鸟一般蹭了蹭。
他闭着眼轻声道:“有了血缘,那我们将是这个后院中最亲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