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侍在容书身旁的侍从走了上来,看着一脸失意的主子,心中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时,便开口劝道:
“主子,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您应该趁机好好与王姬相处,怎么能让暗缈阁的那位一直占着王姬呢?”
听到这些话,容书脸上的失意更盛。
他哪里如何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甚至是唯一的机会。
他知王姬向来不喜他,以前是当他是个偶尔说上几句话的陪侍,后来因为王夫的事情更加不待见他,只当他是窗台上的泥灰。
现在对他温和相待,也不过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等孩子顺利降生,他们的关系若依旧像现在这样不咸不淡的话,那他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在他蹙眉思忖间,那位侍从又在一旁絮絮叨叨说着。
“本以为两位侧夫进来,更受宠的是那位花侧夫,毕竟他与王姬是有着幼时情义。”
“但谁成想会是这那释国来的拔了尖,您说王姬是不是就是喜欢这样轻浮狐媚的?”
说到这里他又否了自己,“也不是,从前王姬也不喜欢这样的,王姬是喜欢容王夫那——”
说着说着他又突然停下,小心翼翼地瞄着容书,他才想起这位主子似乎就是容王夫的弟弟,且之前一直在容王夫身旁伺候着。
现在哥哥失宠,弟弟却和王姬有了孩子,还真是令人唏嘘啊。
也不知这弟兄俩的关系到底如何,他还是少提容王夫为妙。
但现如今他被派来伺候这位主子,自然也要为这小容主子考虑思量着。
于是,他试探着开口:“主子,您要不要也主动一些,使些手段,让王姬明白明白您的心。”
容书的眼眸中浮现出挣扎,许久后,他才摇摇头。
轻声开口:“现在还不是时候,且……我也没有那个资格。”
侍从不明白容书话中的意思,只以为自己的主子是个懦弱胆小的,便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劝。
——
辰时,荣熹堂内。
里面传来一声声欢声笑语。
“父亲,您瞧瞧这个料子,是不是极其衬您的肤色?”
谢锦踏入荣熹堂时,便听见花修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她嘴角带起笑容,容熹堂鲜有这样的热闹的时候,所以父亲老是催着她早些有个孩儿好承欢膝下。
但现在花修陪着父亲,不也是很好吗?
谢锦绕过三扇式万寿菊镂空屏风往里走去。
花修正拿着一块上好的苏绣料子乖巧地站在花父身边,见到谢锦进来,眼前一亮,后又按捺住面上的笑意。
只是盈盈一双眼睛望着谢锦,不做声。
花父见人不做声,也打眼看了过来,见是谢锦更是眉开眼笑。
挥着绢子连连说道:“我的儿,快些过来,小修送来了好些料子,你也帮我选选。”
谢锦笑着走了过来,嘴里说着玩笑话,“怎得只是要女儿给你挑挑,不说赠我一两匹。”
说着走到了二人跟前,乔作痛心道:“还是女儿不得父亲心了……”
花父见谢锦这模样,知道她这又是在对着自己逗笑呢。
也笑着回:“你也睁眼瞧瞧,这料子也是你这个年岁能穿的?别给你做了衣裳后,又到我这说我不疼你,尽给你选些长辈爱穿的料子做衣。”
他说着来劲,手指轻轻点了下桌上的料子。
“喏,这是小修送来的,你要是想要,自己去找你的侧夫讨去。”
提及花修,谢锦喉头一哽,不知该怎样面对他,当弟弟也怪,当侧夫更怪。
她只得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样的异常举动,花修作为当事人自然是察觉到的,心中那份看见谢锦的喜悦褪去两分。
思及这几日谢锦几乎日日都去了暗缈阁处,心中不免如万蚁噬肉,密密麻麻的疼。
但是他面上依旧不能表露出来。
两人的这些心思花父没有察觉,他只一心扑在了新料子上,许久未听见谢锦二人说话,才抬头望过去。
“你们这是作甚?说要你们来帮选料子,怎得一个两个的都不说话。”
谢锦和花修对视了一眼,随后像是闪电过了一身般,又匆匆移开眼睛。
花修身为男子,这料子又是他带来的,自然对这些要熟稔些。
他拿起料子继续帮花父挑选着。
两人之间聊得颇为投缘,谢锦这个女儿反而有些插不上话。
不过有人陪着父亲也好,这个世界的娱乐本来就少,而父亲身为男子出了门能去的地方也就是那几处。
花修陪着他挺好。
但是她这个做女儿的也不能不尽孝,她打起精神,在两人说话间偶尔插上那么几句话。
等料子挑得差不多,花修便退了下去。
只留下谢锦和花父在此处。
花父放下一匹妆花云锦,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看起来还算精神。
他放下云锦,状似不经意间开口问道:“锦儿。”
“听闻你今日下晌要陪着伽罗夜去外面。”
谢锦饮茶的动作一顿,随后还是抿了一口,轻轻放下茶盏应道:“是的,父亲。”
“不日那释国使者就要返回,伽罗夜怕是再难见旧人,女儿便想着陪他去见见他的家人。”
“也能让他阿姐放心将伽罗交与我。”
伽罗每每思及家人,总是愁眉不展,她想,他和这位阿姐的关系应是亲厚的。
花父听谢锦这么说,嘴角挑起一抹半昧半明的笑。
“他孤零零一人来这儿,以后唯一的倚仗便是你这个做妻主的,你是应该疼他些。”
“只是……”
花父的尾音拉长,却没有立即说完,而是轻呷一口茶后才继续道:“只是,也不要太过偏宠。”
“你一连几日去那处不说,今儿个好不容易休沐还陪着他,小心将他养成个娇纵的性子。”
花父言讫,也没有再赘述,她这女儿是个会听劝的。
也孝顺,自己的话大多也放在心上。
果然,谢锦听了后颔首回道:“晓得了,父亲。”
“只是今日到底是女儿事先应了他,也不便毁约,所以还是得陪着他去的。”
这个花父也不在意,都陪着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回。
他不是个刚发话,就要小辈立即遵循的刻薄人。
不一时,谢锦陪着花父用完午膳后,便带着伽罗夜往那释大王子的居所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