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就在方才,珍嫔前来请安,只是皇上正在里头,江福海便依照规矩,将她拦在了外头。”
剪秋边说边往鎏金手炉添香,“珍嫔走时,说去慈宁宫了,怕是……”
宜修指尖在青花瓷碗沿画圈,闻言,手微微一顿,“到底是乌拉那拉氏的血脉。”
她摆摆手示意身边的宫人退下,“去库房取那对累丝嵌宝金镯,一会让江福海送去。”
面上不能做的太过绝对,可姑母那句……让她不得不做准备。
“本宫记得,母亲在世的时候,曾私下里给本宫说过,有一味药,极为神奇,妇人服下之后,便可一举得男。只是这药……”
“却是母去子留的狠药。” 说着,宜修伸手,
将手中茶盏里还冒着热气的茶水,缓缓泼洒到一旁的冰盆之中。
“嘶——”随着热水与冰块的接触,瞬间升腾起滚滚白雾,将宜修的面容笼罩其中,看不真切。
“先备着吧,若是珍嫔得宠,不得不妨。”
剪秋站在一旁垂首应道:“是,奴婢明白,这就……”
话音未落,西暖阁传来瓷器碎裂声。
剪秋掀帘时,正见廊下小宫女跪在碎瓷片边上。血珠顺着青砖缝蜿蜒。
“奴婢该死!”那丫头抖如筛糠。
\"喂了哑药,送去慎刑司。\"宜修的声音裹在水雾里飘来,温柔得令人发颤。
宜修看着那由水珠化成的雾气,缓缓弥漫开来,最终消散在空气中,不禁轻轻笑出声来,那笑声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回荡,竟让人莫名地感到一丝寒意。
“为何呢?姑母,你选了姐姐,又选了珍嫔,为何不选……不选小宜呢……”宜修低声喃喃。
夕阳的余晖透过斑驳的宫墙,洒落在慈宁宫的庭院中,整个慈宁宫内静谧非常。
雍正负手立于殿外,玄色团龙纹朝服被晚照镀上金边。
他让躬身行礼的宫女起身,听着佛堂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吟诵,梵音声与香炉中飘散的檀香相互交织。
“太后在?”雍正开口问道,在这寂静的宫殿内缓缓回荡。
“太后娘娘与珍嫔娘娘正在小佛堂礼佛,奴婢这就去通传。”
“皇上请用茶。”宫女捧来的青瓷盏里浮着两朵素心兰,茶汤碧绿澄清。
雍正轻啜一口,忽闻佛堂方向传来念珠落地的脆响,接着是女子压抑的低泣。
他微微挑眉,又有好戏了。
只见通报的宫女脚步踉跄地折返,鬓边绢花歪在一边。
“回皇上...珍嫔娘娘在佛堂打翻了供果,太后娘娘正在训诫。”宫女跪伏在地,声音发颤。
“无事,退下吧。”
雍正放下茶盏,本不欲打扰皇额娘清修,此刻却鬼使神差地走向佛堂。
隔着镂空雕花木门,太后的声音如碎冰击玉:“哀家知道你惦念纯元,不愿入宫。可你作为乌拉那拉家的女子不能只为了姐妹亲情!”
接着是瓷器碎裂声,“你父亲在吏部的差事,可不是让你在哀家佛堂哭哭啼啼的资本。你如此冥顽不灵,纯元看你如此也会后悔对你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