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卦算罢,那呈现出的卦象,却让我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老万在一旁早已等得不耐烦,急得直跺脚,扯着嗓子催促道:“原来算个卦这么麻烦,你瞧瞧你,晃来晃去,又是算数,又是变卦的。要是真有十万火急的事儿,等你算完,黄瓜菜都凉了!”
我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说道:“老万,就你沉不住气,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我跟你们说,现在出来的卦象,实在是太奇怪了。”
棍子一听,连忙凑了过来,急切地说道:“你也别管它奇怪不奇怪了,赶紧告诉我们,到底该走哪一边儿?”
我眉头紧皱,说道:“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们,从卦象上显示,咱们不论走哪一边,都是死路一条!两边都没有出现象征生机的生门。主卦是蹇卦,上山下水,这意味着我们正处于山与水之间,进退两难。就如同爻辞中所说,在这种进退维谷的困境之下,唯有坚守正道,深刻地反省自己,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与希望。所以,这卦象给我们提供的思路,实在是太过模糊了。”
“那得了,我听明白了,感情是两头堵,哪条路都走不通啊!那还折腾个啥,咱们干脆直接打铺盖卷回家得了!”
棍子一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地摇头叹息道。
我心中暗自感慨,这小子在关键时刻,意志果然是最薄弱的。有时候,还真比不上老万这种勇往直前、能冲能打的莽汉。
我回过头,看向白芳,问道:“你怎么看呢?毕竟你是这次活动的主要出资人,你可有十足的发言权。”
白芳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的意见就是听从你的想法。”
我心里一阵无奈,这皮球又被踢回来了。我深吸一口气,对他们说道:
“那我说说我的想法。这个主卦蹇卦,可不单单只是进退两难的意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更是一种在人生陷入困境时的指导。它告诉我们,要选择眼前的正道,学会反省自己,如此便能获得希望。你们看,既然它代表着希望,那就必然有指引我们前进的理由。我的意见是,绝不后退,继续前进。从玄学上讲,左为阳,右为阴。咱们既然都是活人,还是选择左侧的道路,或许更为妥当。”
众人皆无异议,我深吸一口气,双手紧了紧背包的带子,又抬手稳稳地扶正头上那散发着昏黄光芒的头灯,而后率先一个箭步,从左侧那幽邃神秘的甬道攀爬而入。
可没爬几步,便惊喜地发现,周遭的空间竟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拓展变大。不多时,不仅不用再如蝼蚁般爬行,甚至能够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地站立前行。
棍子扯着大嗓门骂咧道:“他娘的,可算能伸直腰杆做人了!你们是不知道啊,我这一米九多的山东大汉,刚才被折叠起来前进,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就像被塞进了一个狭小的牢笼里,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咯!”
老万一听,乐不可支,一巴掌拍在棍子的肩膀上,放声笑道:
“得了吧,可别败坏山东大汉的名声,就你这样儿,顶多也就算根山东大葱,直是直,可没那股子稳重劲儿!”
我们四人迅速调整站位,保持着紧密的队形,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约莫一支烟的工夫,在那眼前如轻纱般缭绕的白雾之中,一个巨大而模糊的轮廓若隐若现。
待我们蹑手蹑脚地凑近一瞧,竟是一个规模不小的石俑坑。坑中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半米多高的石人,这些石人雕刻得极为逼真,比例与真人几近相同,只是个头稍显矮小。
它们整齐地排列成八卦队形,从内至外,层层环绕,秩序井然,显然是建造者精心设计、刻意为之。
棍子猫着腰蹲下来,手指着坑边的一个石人,脸上露出一丝狐疑的神色,对我们说道:
“你们说,我咋瞅着这些石头人透着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劲儿呢?你瞧它们,个子不高,可面相却成熟得有些诡异。虽说面貌刻画称不上精致绝伦,倒也不算粗糙不堪。但不知为啥,我总觉得从它们那空洞无神的双眼中,瞅出了些别样的东西,就好像,就好像以前农村下葬时用的纸人似的。”
“像纸人?”
我心头猛地一紧,瞬间打断他的话,
“你小子可别在这节骨眼上扰乱军心!什么下葬的纸人,这又不是坟墓,哪来的纸人?我看你是十年前在千佛殿里被吓得丢了魂,到现在还没缓过神儿来呢!我可警告你,该闭眼的时候就闭眼,该闭嘴的时候就闭嘴,别瞎看,更别瞎想!你看这石俑的摆放,按照八卦之形,前后首尾相连,分明是有人故意布置的,背后肯定大有文章。”
棍子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梗着脖子,挺起他那形如刀螂般的胸脯,反驳道:
“咋就不让我说话了?我不过是观察得细致些罢了。哎,大有,你说,十年前那佛像都能活过来,当时可就一两尊。要是今天这些石俑都活过来,就咱们这几个人,可怎么招架得住啊?”
我一听这话,只觉后脖颈子一阵发凉,仿佛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往上蹿。
我骂道:
“你小子马上给我闭嘴!你这张嘴臭名远扬,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立马军法处置!咱别在这儿耽搁时间了,赶紧继续前进,前面还不知道有啥幺蛾子等着咱们呢。”
这时,白芳却并未跟上来,只见她不慌不忙地从背包里掏出相机,对着这些石俑,开始专注地拍照。
棍子见状,啧啧称赞道:“你瞧瞧人家白小姐,到底是专业的,和咱们就是不一样。”
白芳不断变换着角度,闪光灯爆闪的强光一次次划过黑暗,映照在那些石俑的身上。每一次闪光,都好似给这些排列整齐的石俑小人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息,仿佛它们随时都会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突然,老万猛地拉住我的胳膊,手指着坑中的一个石人,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
“大有,你快看。我咋感觉每次闪光灯闪的时候,那个石俑的脸,表情都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