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确实如此,怪不得人家敢吹牛,关键时候老万这天赐的神力真是无可替代。要是换成棍子那个“病秧子”在我上面,别说一只手把我拉上去,估计他自己都站不稳,不骑在我头上就算好事了。
我喘了口气,但丝毫不敢停歇。下方的火势越来越大,我能明显感觉到那股向上的热空气,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气流,就像一个空气炸锅,烘烤着竖井中的每一个人,而我首当其冲。
我紧紧抓住竖井内壁的凸起,固定好身体,拼命向上爬,边爬边向上喊:“上面的人,赶紧快点往上爬。爷爷的屁股已经被烧红了,裤裆里边都着火了,就差撒把孜然面儿了。”
虽说已经向上爬了一段距离,但身体感受到的热度却越来越高。显然是竖井内的气流对流,把下面的火苗和热气一股脑地往上拔。
此时,我的裤脚已经开始冒烟,要不是穿着厚实的户外登山靴,估计我的双脚早就变成一双烤猪蹄了。我甚至能感觉到身上裸露部位的汗毛都已经被烧焦,头发、眉毛,恐怕也很快不保。
我心里暗自咒骂,真要烧死在这里,还不如给我个痛快。要是烧不死,那可就更麻烦了,真毁了容,出去还怎么见人?我连媳妇都还没娶呢,还不如直接死在这儿算了。
就在我的神经近乎崩溃的危急关头,突然,一股热乎乎的水流从我的头顶淌了下来。水流逐渐变大,感觉就像有人在我头顶撒尿。
但我心里清楚,这可是救命的水,即便真是上面的人尿了,我也得感恩戴德。因为不管这水从何而来,此时的这点水分,真真切切地救了我的命。
水流从头淋到脖子,再到肩膀和背部,温度瞬间降了下来,降到了我能够忍受的程度。
这真是天赐圣水啊!不过,我暗自怀疑,最有可能是棍子尿了。
老万估计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刚得片刻喘息,就听见头顶老万扯着嗓子喊:“棍子,你小子该不会又被吓尿了吧,尿我头上了都,咋一股子骚味儿!”
棍子立马回嘴:“别瞎扯,兄弟们,我都快被热气烤干巴了,哪还有尿,更别说往你头上尿了。不过说起来,我身上也被浇了个透。”
我心里犯起了嘀咕,棍子头顶?在最上头的只有白芳,难不成是她?
这可太颠覆她在我心中的形象了。可再一琢磨,又觉得不对劲,一个人的尿量哪能把三个人都淋成落汤鸡,那膀胱得多大啊?
正犹疑着,就听见最上面的白芳开口了:“你们别瞎猜了,这根本不是尿,是上方有水流下来了。”
听闻此言,我心里顿时一松,仿佛天兵天将降临,顿感自己命不该绝。老天终于开眼,降下甘霖!难不成是老天知晓我们在此被炙烤,特意浇下几桶水来给我们降温?妥妥的活菩萨啊!
正暗自庆幸,就感觉身上水流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凉。刚被烈火热气烤过,这股沁人心脾的凉意,瞬间让我通体舒畅,好似大热天踢完一场足球,浑身大汗淋漓时,猛地冲了个凉水澡,那叫一个畅快。
我正想着感谢上苍,白芳急切的声音又从上方传来:“不对,坏事了。大家注意,这水流怎么越来越大了!”
我也察觉到了,水流的变化太明显。起初,竖井温度高,水量小,落在身上的水都是温热的,可不就像有人往身上撒尿嘛。
但很快,这水流就变成了淋浴,紧接着竟如瓢泼大雨般倾盆而下,水温还极低,瞬间就把我们的身体带入了另一个极端。
这时,就听上面的棍子扯着嗓子喊:“他娘的,这可不就是红浪漫里的冰火两重天嘛?老子今天可没点这项目啊!”
说话间,水流大得我都不敢抬头,一抬头水就直灌鼻腔,喘不过气来。这哪还是瓢泼大雨的感觉,分明是有人拿着脸盆、水桶,接满了水,狠狠地往身上泼。
我抬手使劲捶了上面老万两下,示意他赶紧往上爬。此刻,估计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好不容易逃过了被火烧死的命运,难道今天又要被淹死?怎么就这么倒霉,横竖都没个好下场,到底是谁得罪了谁啊?我在心里狠狠地骂着。
当我们在竖井中艰难攀爬至后半程,距离上方棺椁出口估计还剩十多米时,竖洞里的水量陡然再次增大。
此刻,已不是能否抬头的问题,而是必须低着头、张着嘴才能勉强喘过气。每向上攀爬一步,都好似背负千钧,举步维艰。
我寻到一块突出的石头,双手紧紧扒住,双腿伸直踩稳洞壁,后背也靠在井壁上,低头捂住口鼻,以防水流冲进鼻腔,深吸几口气,让疲惫的身体稍作缓冲。
但我清楚,这般情形若持续下去,我们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被水流冲回地下溶洞,永无重见天日之时。
我咬紧牙关,拼尽身体最后的力气,调动灵魂深处最后的意志,再次艰难地向上挪动身体。沉重的水流毫不留情地砸向我的头部、颈部和背部,后背仿佛压着一座流动的泰山,压得我抬不起头、直不起腰,连呼吸都万分困难。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身体周围有东西蹭过,顺着水流搭在了身上。可此时我已无法抬头查看,几乎失去了视觉。头上的头灯虽是防水设计,在水流冲击下未熄灭,但此刻我的眼前犹如水帘洞,在头灯照射下,白花花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我伸手摸索,想弄清楚那是什么,一摸之下,竟然抓到一根登山绳索。我瞬间明白,想必是上面的白芳或棍子已爬出洞口,扔下绳索来救我。
可我此时腾不出两只手,便用一只手将绳索胡乱拴在腰间,固定好登山专用锁扣,确认无误后,向上拉了两下绳子。上面的人立刻会意,开始用力把我往上拉。
我顿感身体多了一股垂直向上的力,借着这股力,我四脚并用,拼命向上攀爬。有了这股助力,攀爬不再那么艰难,很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我。不用问,凭感觉我就知道是老万。
他用力一提,我的身体瞬间几乎悬空,被垂直拖出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