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王闻言,心里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姬玄得位不正,这是事实,万万不能否认的!
当然了,宋君偃也是靠着武力篡夺了宋国的君位,将原来的剔成君驱逐出境的。但是不同的是,宋君偃已经向世人证明了他的能力,绝对雄才大略!
而且现在宋国的国力蒸蒸日上,随着疆土的不断开拓,宋国的国力已经随之上涨,在军力上已经不逊色于任何的一流强国了,甚至于比韩国、魏国还要强上一筹呢。
可是姬玄是什么货色,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过是一个伪君子罢了。
卫国的实力实在是太弱小了,如果卫国有着原先宋国和鲁国那样广袤的疆域和人口的话,相信齐国和楚国这两个霸主国都会抢着给姬玄出头,想要从中分一杯羹的。
所以魏王莹不能用“你们君上也是篡权上位的”这样的理由去怼曾诚。
这俗话说得好,成王败寇,宋君偃赢了,自然没有人敢说什么闲话,但是现在姬玄输了,还是一败涂地的那一种,可以说除了一个牵强的名头可以使魏军出师有名,庇护姬玄对于魏国来说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
无奈之下,魏王莹不失底气地道:“不管怎么说,让寡人将姬玄交给你们宋国,就是失了寡人的颜面!让我们大魏国也威信扫地!寡人绝不可能将姬玄交出去的!”
闻言,曾诚云淡风轻地道:“大王此言大谬!出师必有名,不义之师必败,而正义之师必胜!大王若是一意孤行,可是魏国要战乎?”
曾诚这话一出,四周的气氛顿时冷寂下来了。
老魏王亦是狠声道:“我魏国不惧战!汝要战,我便战!”
听到魏王莹这么坚决的话语,曾诚心中一凛,他终于知道魏国是怎么一步步走下坡路,日落西山的,感情还真有这么任性妄为的魏王啊!
曾诚扯开话题,不卑不亢地道:“大王啊,姬玄,伪君子耳,谋逆犯上之人,无卫君之实,无卫君之名,你魏国罩着他有什么用处呢?若是魏国执意包庇姬玄,只怕传扬出去,更加有失大王的公允,和魏国在天下人心目中的道义!”
“此话怎讲?”
“姬玄如此龌蹉的人魏国都包庇了,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魏国压根儿就是一个藏污纳垢之所吗?藏污纳垢的国家是不会有贤才来投奔的,来投奔的只会是一些鸡鸣狗盗之辈,还有小人和姬玄这般的伪君子!”
老魏王说不出话来了,在陛台下的相国惠施见状,忙不迭地站出来说道:“曾子此言差矣!现在已经不关乎道义,而关乎国家之威信啦!”
惠施也是一个辩论大师,才思敏捷,口才了得,他一针见血地道:“国家的道义与威信,孰轻孰重?此番,若是卫君姬劲遣使到大梁要引渡姬玄回国,或许我们可以将姬玄交出来,但是你们宋国已经替卫国出头了,你们君上派了曾子你出使大梁,向我们魏国索要姬玄!”
“这是何道理?照曾子的说法,不交出姬玄,我们魏国失了道义,交出姬玄,又使我们魏国失了威信,着实难办呐!”
曾诚冷笑了一声道:“魏国本就是重威信而轻道义的国家。诚知道了,大王你就养着姬玄吧,不过我想姬玄这个人只是暂时寄存在大梁的,有朝一日……不,应该是不久之后,我相信魏国一定会把姬玄交出来的,不过到时候就不是交出一个姬玄那么简单了!”
“外臣告辞!”增城向着魏王莹作了一揖,然后昂着头,拂袖而去!
魏王莹见状,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恨不得下令让人将曾诚拖下去烹了!
“气煞寡人也!真是气煞寡人也!”老魏王站起来,在陛台上抓着冕服的云纹大袖暴走地道,“宋国竟然敢如此威胁寡人!难道他宋君偃真的以为我魏国是好欺负的吗?……”
“大王息怒!”
看着魏王莹暴跳如雷的模样,群臣都是战战兢兢的,不过相国惠施还是硬着头皮道:“大王,看来宋国是有意伐我魏国的,不然绝不可能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给我们魏国的!”
闻言,老魏王吓了一跳,右手撩起了通天冠的珠串,颤声道:“宋人还有能力伐我魏国?”
“是的。”惠施本来就是一脸的苦相,现在更是哭丧着脸道,“去年宋国伐楚之战,其实并没有折损太多的兵力,上原泽之战和新野之战都是巧胜,迫使楚军投降的。”
“而诸如中原地区的宋楚两军的战事,虽然颇为激烈,但是宋国并没有伤了元气,还有一战之力,不然依着宋君偃的脾性,是不可能那么大方地在战后直接将二十万的降卒交还给楚国的!”
听到这话,魏王莹也冷静下来了,他又皱着眉头道:“这么说宋君偃是假意遣使索要姬玄,其实是想找一个借口,好名正言顺地伐我魏国?”
“正是。”惠施叹气道,“宋人太狡猾了!宋国伐魏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去年齐国大军南下灭了吕国和郯国,攻占了那么多的城池,为什么宋君偃还是无动于衷的呢?至少他没有一如往常地派兵北上抗齐,而是罢兵止戈了。”
“现在经过几个月的养精蓄锐,宋国的军队随时可以集结起来!为伐魏,宋国至少还能出动近二十万的兵力!”
“二……二十万?!”老魏王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道。
惠施说道:“当然了,这是宋国的战争潜力。不过现在宋国已经足够强大了,家底丰厚,所以宋君偃未必会跟之前一样孤注一掷,就跟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一般,将整个宋国的国运都押上去了。但是为了伐我魏国,宋国不出动十万人以上的军队是不可能的!”
“而在我魏国的东线,酸枣、桂陵等地只有翟章的三万可战之兵,仓促之间,从大梁发兵的话,最多也只能出动不到四万人的兵力。这样的兵力,还是良莠不齐的,很难抵挡住宋国的虎狼之师的进攻,为今之计,也只能从河东郡抽调重兵防御宋军的进攻了!”
老魏王闻言,幽幽地道:“公孙衍在河东地防守秦军,八万大军还在那里跟秦人对峙着呢?这个时候怎么能再抽调兵马呢?若是河东有失,秦人必当长驱直入,只怕到时候我们魏国的损失更大啊!”
“什么时候,我们大魏国的兵力已经这么捉襟见肘了呢?”
惠施道:“大王,实在没办法,可以派出使者出使赵国、韩国,若是宋军大举进攻,则三晋联军可成矣!”
“惠施啊,韩国和赵国真的会帮忙吗?赵国与宋国是盟友,互通有无,而韩国又一向是对邯郸方面马首是瞻的,若是宋军伐我魏国,韩赵两国未必不会隔岸观火啊!”老魏王不无担忧地道。
“大王不必担心!”惠施颔首道,“宋君偃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了!大王可还记得前不久臣向你汇报的事情?宋国的发展重心已经渐渐西移,朝歌城里现在充斥着大量的宋人,城池被加固了,扩大了,人口增多了一倍不止,还有往来的客商不计其数,渐渐富庶。现在朝歌城是宋国河内郡的治所,但是一个治所岂有这么兴盛发达的道理?”
“再加上现在宋国开始剑指我魏国,剑指中原。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说明了宋君偃的狼子野心!宋国是有意将朝歌作为新的都城的呀!”
“什么?!”
惠施此话一出,不仅老魏王愣住了,就连朝堂上的群臣都是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
太可怕了!宋国若是迁都朝歌,其目的不言而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宋国的扩张步伐已经向西,剑指中原,韩赵魏三国岂不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