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偃暗自思衬了一下,旋即道:“子衿于赵王,于太子地都实属良配。寡人一时之间亦难以取舍矣。”
听到这话,一向是巧言令色的王亥马上跳出来说道:“宋王,外臣认为太子地较之赵王更适合做子衿的夫婿!赵王已立王后,妃嫔无数,而且赵王宠爱自己的王后,子衿嫁过去恐怕会倍受冷落!”
“而太子地则不通。太子地还没加冠,尚未立良娣!子衿一旦嫁到我们齐国,就是齐国的良娣,未来的齐国王后!一王后还一妃子孰优孰劣大王岂能不知乎?”
宋王偃微微颔首,不过李兑那边可是老大的不乐意,他跳起来喝道:“王亥大人,你说这种话恕我不敢苟同!”
“我王虽然宠爱王后,但岂有一世之宠爱乎?你们齐国的太子地,虽然他还没有良娣,但是其人喜怒无常,现在子衿嫁过去可能是良娣,但是将来子衿能不能成为齐国的王后还犹未可知吧?”
闻言,王亥反驳道:“我们齐国焉能如此反复无常?子衿为宋王之女,太子地爱之,为齐王后有何不可?何以罢黜?”
说着,李兑和王亥二人又在朝堂上,当着宋国的群臣的面开始据理力争,寸步不让,吵架都吵得不亦乐乎!
最后还是宋王偃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兑子,亥子,寡人倒是有一个主意。”
“请大王示下!”李兑和王亥垂手道。
“你二人负王命而来,都为了迎娶子衿,那么寡人便设下三关,你们谁若能闯过三关,便能将子衿迎娶回去,如何?”
闻言,李兑和王亥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请大王明言!”
“我宋国善射,这第一关便是比试二位的箭术。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呢?”
听见宋王偃的话,李兑与王亥都径直垂手称好。
这箭术嘛,谁的箭术不好?
作为一个贵族,礼、乐、射、御、书、数这个六艺他们都很熟悉。秦汉以前,春秋战国时代的贵族没有一个是不会君子六艺,弓马娴熟的!
很快,宋王偃便带着群臣移驾到沙丘宫的校场上,在那里陈列着许多标靶,取其中两个靶子作为对象,让李兑和王亥各射三箭,靶数多者为胜。
王后干婉亦听说了此事,故而带着子衿过来观看。
子衿是宋王偃的长女,干婉所出的嫡长女,身份尊贵。今年的子衿已经十六岁,二八年华,似她这般年纪的,在寻常百姓家早就嫁人了,不过宋王偃和干婉都比较爱护子衿,所以没有让她早早嫁人。
作为一个姬女,婚姻大事都是不能自己做主的。
当然了,宋王偃的灵魂来自于后世,思想比较开放,若是子衿有什么心上人的话,即便对方是一个庶民都未尝不可。
不过古代的女子一般都不能自己做主婚姻大事,无论身份的高低贵贱。在这个古代,女子想要找一个如意郎君可真不容易。
虽然说先秦时代的民风较为开放,但是一般来说的话,女子是不能随便抛头露面的。
虽然各为其主,现在又是对手,不过李兑和王亥还是能保持住自己的贵族风范。在比试射箭还没开始之前,他们便长身而立,然后彬彬有礼地给对方作了一揖。
“比射开始!”
李兑和王亥同时站到指定的位置上,隔着一根栏杆那里站好,距离他们一百步之外的地方,则杵着两个标靶。
取出弓箭,他们同时拉动了手里的铁胎硬弓的弓弦,张弓搭箭,瞄准了对面的标靶放出了一箭!
“夺夺!”
几乎同时,两支羽翎箭命中靶心!
“赵国李兑大人五环!”
“齐国王亥大人五环!”
靶心是五环,其外还有四个圆圈,每一个圆圈就是一环,由内而外的环数。
话说李兑和王亥的箭术都是不差的。
先说李兑,赵国本就有尚武之风,又与匈奴、娄烦等异族相邻,华胡杂居,是故赵国民风剽悍,善射者甚多。
而齐国呢,齐人亦善射。
齐国的土地曾经是东夷族繁衍生息的地方,那里好多人都是东夷人,可以说齐国就是东夷族的前身都不为过。虽然说现在东夷族已经销声匿迹了,但是其人还在,其习俗还保留了下来。
齐国与宋国一样,都有着善射的传统。
二人又射了一箭。
“赵国李兑大人四环!”
“齐国王亥大人五环!”
看来还是王亥略胜一筹啊。
最后一箭,二人都卯足了劲儿放了出去。
“夺夺!”
“赵国李兑大人五环!”
“齐国王亥大人四环!”
王后干婉见到这最后的成绩,不由得惊疑不定地道:“大王,这李兑和王亥的环数都是十四环,如何判定?”
“便是平局吧。”宋王偃笑吟吟地道。
看着李兑和王亥二人,宋王偃说道:“比试箭术这一项是平局。第二关,寡人便让你们指认百只雏鸡与百只母鸡的母子关系,此为斗智,也是在考验你们二位随机应变的能力。”
“寡人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之后,若你们还是没能指认出这两百只鸡的母子关系,那么即是平局!”
“……”
第一次听见这么稀奇古怪的比赛,不仅李兑和王亥愣住了,就连在场的宋国大臣们都一脸懵逼,不知所以。
绕是如此,在宋王偃的安排下,一百只母鸡和一百只雏鸡很快就被赶到校场上。一队宿卫则将校场上的一块区域拿着竹篾围了起来。
李兑和王亥二人看着鸡圈里的两百只鸡开始陷入了沉思。
干婉不由得询问道:“大王,你这出的是什么题目啊?这整整两百只鸡,一百对有母子关系的鸡呢,如何辨认?”
闻言,宋王偃含笑道:“未必辨认不出来。婉儿,你且看着,现在是考验李兑和王亥二人的智慧的时候了。”
在李兑身边的门客亦是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大人,依我看可以按照毛色区分。”
“嗤,这两百只鸡里毛色相同的可不少,如何区分?大人,照我说,应该按照老幼搭配!”
“这老幼搭配也不行啊!凡是生物都有遗传基因,我看应该以高矮相比才对!”
李兑听着门客们都各执一词,没有拿出一个像话的主意,心烦意乱的,一时之间也束手无策了。
但愿对面的王亥跟自己一样,也拿不出一个办法来辨认这两百只鸡的母子关系。李兑心里这样想着,却忽而看见了王亥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悟的模样。
王亥上前一步,向着在陛阶上的宋王偃垂手道:“大王,能给外臣一些鸡的食料吗?”
“善。”这个不成问题,宋王偃随即吩咐别人去拿来一袋鸡的食料,递给了王亥。
王亥拿着食料开始往偌大的鸡圈里撒开,撒了很多食料。母鸡一见吃食,就“咯、咯、咯”地呼唤小鸡来吃,只见大多数小鸡跑到自己妈妈的颈下啄食去了。
但是仍有一些顽皮的小鸡不听呼唤,各自东奔西跑地去抢食。
见状,王亥的脑子又是灵光一闪,学起鹞鹰“瞿就儿——瞿就儿——”的叫声,鸡娃听见,信以为真,急忙钻到了各自母亲的翅膀下藏起来,母鸡与雏鸡的关系再被确认开来。
宋王偃看见这一幕,喜形于色地笑道:“哈哈哈哈!亥子大才矣!这一关,赵国王亥胜!”
王亥心里松了口气,向着对面一脸郁闷的李兑作揖道:“李兑大人,承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