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晨皱了皱眉问:“你们说是被人设计害死的,凶犯必定有所图,你们生前有银钱在身?”
“我们都是游历至此,身上自然有些银钱……”
“你们都不是阳安县人?”
“不是,可是在此处,家里人即便报官也难查究竟,我们,我们想回去看一看都不能。”
“是那老道设计害了你们吗?”
“不知道。”
“不知道?”吴晨瞪大了眼睛。
“我们都是与人同游老界山,欣赏美景,饮酒作诗,突然便人事不省,再醒过来便是阴阳两隔,尸身被弃在山林深处,好在山中无猛兽,没有被啃食……”
“你们都是同样的遭遇?”
“我们相互问过了,遭遇相同。”
“与你们一起游玩的同伴呢?”吴晨问。
“未见他们的尸身,也未见他们的魂魄,所以我们怀疑,谋害我们的或许是那几位友人,我们死后,身上值钱之物皆丢失。”
“你们的友人……不对啊,你们死的时间相差好几年,总不会是同一批友人吧?”
“应该不是,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我死的比较早,他们遇害的时候,我却没有看到,一次没看到也便罢了,他们几人遇害全没看到……”
“抛尸也从未见到吗?”
“没见过,我连自己的尸骨是如何到山林深处的都不知。”
“你们几人生前,身上可有带着什么相似的物件?”吴晨问。
“玉佩,我们都带了家传玉佩。”
“又是玉石。”吴晨嘟囔了一句,又问:“你们几人可知道半月前山下那五百兵士是被何人所害?”
“谁害得没有见到,倒是见到有人将他们的尸身从马车上搬下来扔在山下,还送来不少马匹。”
吴晨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他们不是在山下被害的!”
“应该不是,若是真在山下,死了那么多人,必定会有些动静,我们便会知道。”
吴晨在原地转了两圈,又问:“他们扔下尸体时天色已经黑了?”
“是,接近午夜。”
“你们可看清运尸体的马车上有何特别的标志?”
“没看到,只是马车很大,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折腾了好几趟。”
吴晨低头沉思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说:
“这样,我先将你们的名字,哪里人,家住何处,记录下来,然后明日去收敛你们的尸骨,派人通知你们的家人,再查明当初你们的友人是否还健在,等你们的家人来接你们回家时,你们的死因总会有些眉目,到时你们再决定是跟着回去看看,然后了断尘念,转入轮回,还是等到查明凶手再走。”
几个鬼魂纷纷点头,一个鬼魂点的重了点了,头掉了,自己赶紧接住装了回去。
吴晨看向瘫坐一旁的老道说:“取笔墨,书案来,还要掌灯。”
老道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一个破败的道观,怎会有笔墨?可老道还是从后院取来了,跟着他的还有几个把自己装扮成鬼的人。
吴晨让高二执笔,吴晨说,高二记,这种事高二做过,手没有第一次那么抖,很快记录完毕。
吴晨对高二和许大说:“让逻卒尽快传到这几个县,名字不要弄混,谁在哪个县,一定要分清楚,与各个县衙中人说明案情,让他们通知家属尽快来认领尸骨……”
吴晨说到这里突然又转头看向半空,问:“你们现在都是白骨,如何区分谁是谁?”
“我们自己知道。”
吴晨挠了挠额头,说:“我总不能跟你们的家眷说,是你们说的,这幅白骨是钱川,那副白骨是卢明。”
“这,这可如何是好?”
“发箍,咱们的发箍不同!”
“对啊,还有鞋!咱们几人来此游览的时节不同,穿的鞋薄厚也不同,咱们肉身虽是白骨了,可这些东西还算能辨识。”
……
几个鬼魂纷纷发表意见,吴晨摆了摆手打断他们说;
“明日会有仵作上山,等你们的家眷来认领尸骨的时候,便将你们失踪的年份写明,遗物与尸骨摆放一处,我会让你们确认好,然后便说是仵作所为便是了,想来你们的家眷只从时间上也可确认你们的尸骨。”
老道听到这里,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他看着吴晨认真的表情,歪歪扭扭的瘫在地上问:“你,你这不是做戏吧?你,你真能看到……”
吴晨看向老道严肃的说:“所以,你隐瞒了什么最好主动说出来,若是被我查到,必定严处!”
一名装作鬼的人忙跪在地上说:“我们,我们只是装鬼吓人,骗些钱财,没,没做过杀人的事。”
高二忙问:“你装鬼如何骗钱?”
“吓晕了便可以将钱财取走……”
“大晚上的,谁还会留在山上?”许大问。
“我们主要在黄昏的时候出去,太黑了,我们也不敢乱跑。”
“他们仨是帮你们探路的?看看山上还有没有人,人在哪?”吴晨问。
老道点头。
“都带走吧,明日再上山!”
……
吴晨想着今夜就他们三人,又没有火把照明,想搜查道观很难,等明天白天带人上来,也可查的仔细些。
对于吴晨来说,今日的收获很大,之前有些想不通的问题,现在想通了,那五百兵士并非在山下遇害,而是被人在别处毒杀之后,趁着夜色运回这里胡乱摆放,所以没有被更多的人看到。
张才为何会看到?看到的是摆放好的尸体,还是摆放的过程?张才本就是他们的人,还是真的碰巧?
幕后之人没有选择掩盖,而是换个地方摆放,便是刻意要让人发现,他们有时间运过来,自然是有时间就地掩埋,即便过不了多久便会被人发现,怕是也难再找到线索,他们为何非要抛尸到老界山下?
吴晨走在下山的路上,他走在第一个,脑子一直在想着这些问题,眼睛却一直四处看着,找寻孤魂野鬼。
他想知道更多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