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和许大走在最后面,下山的路只能借助月光,二人以前没少走夜路,因有一身功夫还真就没怕过,可自打做完安平县的差事,又跟吴晨一路到阳安县,胆子却越发的小了。
高二紧紧贴着许大低声说:“我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
许大说:“我也觉得是,但又不敢回头看,你看吴兄弟还在四处找,咱们要不要再喊他看看后面?”
“喊过三次了,再喊是不是有点没面子?”
“唉,你说咱们又没见过,怎会怕成这样?”
“真见了或许便不怕了,最怕这样,看不到又知道有……”
“你可别盼着见着,还是就让吴兄弟有这本事吧,我可不想见到。”
吴晨就在这时回头看了看,又转过头去。
高二和许大同时松了一口气。
……
快走到山下的时候,便已看到火把的光,这是来接他们的逻卒等在山脚下。
逻卒见到下山的路上有人影,便有人举着火把迎了过来,一名逻卒见到吴晨忙禀报道:“禀吴公事,我们出来的时候,枢密院副使到了。”
“谁?”吴晨问完,转头找高二和许大。
高二和许大先令逻卒将老道几人绑了,带至马前,二人这才走过来,高二问逻卒:“你刚说谁来了?”
“枢密院副使俞世安。”
“他来干什么?”高二问完便自己答道:“也是,死了五百兵士,他是得过来瞧瞧。”
吴晨问:“什么干部?不是,干什么的?”
高二解释道:“简单说,枢密院掌兵籍,虎符,可调动兵马,可说兵权在握,阳安县死了五百兵士,那可都是他们手下的人,人家能不过来看看?”
“这事不是得归兵部?”吴晨问。
许大笑道:“吴兄弟还知道兵部,兵部其实就是个空架子,掌管仪仗,武举,兵籍世袭这些琐事,可没有枢密院有权。”
吴晨懒得理这些,又问:“我需要给他面子吗?”
“按品级说,司尊都没他大,面子还是要给的,枢密院副使俞世安可是有些脾气的,但遇到咱们皇城司的人,还是要收敛些,他收敛着,你便要给人家些体面……”
“他是京都里的官员吧?”
“那自是当然。”
“从京都到阳安县需要多久?”吴晨问。
高二想了想说:“快马加鞭的也要几日时间,他这么大的官,又有些年纪,自然是坐马车来的,估计要十几日。”
吴晨点点头说:“那便是收到消息几日后动身的……想来司尊现下也快到京都了,闲着也是闲着,给他找点事儿做。”
许大赶忙上前拉了拉吴晨的衣袖,示意他周围还有逻卒在,这样的话怎能当着他们的面说!
吴晨笑了笑,没说话,直接上了马,一天没吃饭呢,赶紧回去吃饭!
……
回到宅子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吴晨下马对逻卒说:“这几个人先关在柴房吧。”
说罢,吴晨便朝宅子里走,一名逻卒追上来说:“俞副使在林都知之前住的那个院子里歇下了,看样子没打算换地方。”
吴晨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直接去了自己的屋子,高二和许大也跟着,三人进屋,桌上已摆好饭菜,三人净了净手,便开始吃。
大头兴奋的坐在一旁,没忍住跟着又吃了一顿。
三人吃饱后,许大催促道:“吴兄弟赶紧去见见俞副使吧,咱们回来没有直接面见已是不敬,但情有可原,他未必会责怪……”
“我累了,明天再说,你们俩也赶紧回去睡觉。”吴晨伸了伸懒腰,朝里屋走去。
许大还想再劝,被高二拉走了,两人出了房门,高二低声说:“吴兄弟自有分寸。”
吴晨躺在床上笑了笑。
陈忠想用他,却又处处防备他,让他送命背锅的时候从不手软,吴晨一笔笔账都记着呢,之前脚踹那个押班算是一个回敬,现在又来了个俞副使,吴晨怎会不好好利用给陈忠添堵?
反正他死不了,皇城司的头衔也方便他完成任务,真惹急了陈忠也不怕,大不了跟着顾世明混,等任务完成后,他是要回去的,全当给陈忠一个教训,自古宦官当权没有几个是好的,若是有机会见到官家,一定要跟官家讲讲这个道理,心理扭曲的人,能干什么人事儿?
可话又说回来,身体没残缺的那些官员,好像也没几个会干人事儿。
吴晨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
转日清晨,吴晨又是被大头推醒的,大头说:“那名逻卒来了好几次了,说有个俞副使着急见你,已经催了几次了。”
吴晨懒洋洋的起身,穿衣,洗漱,用饭,之后才晃晃悠悠的去见俞副使了。
俞世安等在屋中,越想越恼火,昨晚他听说吴公事带人去老界山了,便一直等着这位吴公事,想要了解案情,结果随从说吴公事回来用过饭之后便睡下了,俞世安以为是逻卒没有告之他来了,赶紧命人去问,问来的结果是吴公事知道。
俞世安昨晚便有些气恼,京都官员都躲着皇城司的人走,他平日里也懒得理这些人,可这个案子现下是交给了皇城司的,他再不想理也得理。
平日里一个陈忠便有些头疼了,如今又多了一位吴公事,俞世安一路上收到不少消息,知道皇城司又立了大功,官家十分高兴,不止一次夸赞这位皇城探事司的吴公事胆识过人,忠勇有嘉,重用之意明显。
莫不是此人以为功劳在身,便目中无人了?
俞世安为官多年,怎会在这种时候图一己之快,为自己招惹麻烦,只等着明日话里话外带上几句不满也就是了,一个乞丐一跃成官员,不懂礼数也正常。
哪知今日起身,他以为那位吴公事会装模作样的早早来找他问安,即便吴公事本身不懂事,但身边人也该提醒才对。
可他左等右等,实在忍不住命人去催才知吴公事还未起身。
俞世安只当是昨日累了,便又等了一会儿,再次命人去问,结果是还未起身,几次下来,俞世安的最后一点耐性算是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