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到……到何处了？”
在微风轻拂，海波轻涌间，如同摇篮般惬意舒缓的艨艟甲板上，看了看远处那已经有些模糊的海岸线，刚刚才与随船军士们一道大吐特吐完的邓艾，随即便转头望向了没事人一般的甘宁。
说起来，只要不是遇上台风天气，海上的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经历了近一个时辰的狂风暴雨洗礼后，以付出数艘中小型艨艟、近三百人的损失的代价后，汉军船队终于是扛了过来。
“呵呵，按时间算的话，此刻我等应该离不其山不远了。士载莫非是打算改在不其登陆？”
听到邓艾的询问，甘宁还以为他是被这一场暴风雨吓到了要提前登陆呢。
“不……不了，还是按原……原定计划，于东牟登陆！”
虽然因为晕船有些脚步虚浮，但邓艾却仍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开玩笑，为了这次跨海突袭，他可是出动了荆州、江东两部水军的全部艨艟战舰。搞出了这么大的阵势，岂能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半途而废。
更何况，虽然这不其已是属于青州，但让大军出现在青州以南还以青州以北，那意义可是大不一样。
“哈哈，既然如此，那便直奔东牟？”
看着邓艾那一脸倔强的表情，甘宁也是随即开口笑道。
“当然，直奔东牟！”
……
东牟，位居青州东部，因地处牟山之阳平川地又名牟平。汉初设县，王莽时期曾短暂改名为弘德，属青州东莱郡。
大汉章武八年五月下旬初，在经过十来天的海上行军后，邓艾所部三万余人终于是于此顺利登陆，成功完成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远距离跨海突袭。
“多谢兴霸兄、公奕兄相送，小弟就提前在此预……预祝二位一举歼灭逆曹水……水军了！”
踏上坚实的陆地后，终于心中踏实了的邓艾，随即也是冲着早已有些迫不及待的甘宁、蒋钦两人拱了拱手。
“哈哈，承蒙士载吉言。不过就那些只能在池子里划划船的旱鸭子，那也配叫水军……”
听到邓艾提起曹魏那驻地设在青州的水军，甘宁与蒋钦这两个互不服气的竞争对手，这一次倒是默契无比的统一了口径说词。
……
“这……这……这汉军是如何来到我东牟的？”
夕阳映照下的东牟县城头，看着城外那随风鼓荡的汉军大旗以及那密密麻麻的汉军，东牟县令直到此刻仍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要知道，这可是东牟，地处青州大后方啊！谁又能想到，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一个小小的东牟还有直面数万汉军的时候。
“明廷，如今已不是探究汉军如何而来之时。当务之急乃是我等到底是战还是降，汉军可是只给了半个时辰……”
就在东牟县令还在为如同从天而降的汉军震惊不已之时，一旁的县尉也是同样面带惊惧的向他望了过来。
不同于如今‘季汉’地方上的县尉、都尉等武职在品级上与县令同级，曹魏的县尉依然还是县令之属官。
所以面对这是战是降的大事，负责县内武事的县尉自然是要向县令请示的。
当然了，这个请示，事实主要还是为了推卸责任而已。不然按理来说，作为守土有责的一县武官，面对这种‘外敌’入侵之事，哪还需要商量。
“呃，若是守，能够守住多久？”
不得不说，这东牟县令还算是比较称职的。即便是面对数万汉军，也并未第一时间想到开城投降。
当然，面对城外的数万汉军，这县令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并未询问能不能守住。
“好叫明廷知道，我牟平地处偏远，即便是加上县里捕快衙役，也不过勉强能有数百兵卒而已……”
听到县令的询问，县尉倒也没有直接说出守不住的话，只是一脸无奈的报出了城中能够凑出的兵马数量来。
“数百兵卒？这……这可如何能守？”
听到城中只有数百兵马，再看看城外的数万汉军，县令此刻也是不由得一阵无奈。
……
“将军，牟平不过蕞尔小城。城池残破、兵微将寡，我等一鼓即可拿下，又何必在此白白耽搁时间……”
就在东牟县令还在为是战是降而犹豫不定之时，城外汉军这边，全综、周邵、贺齐等一众将领这会儿已是有些等不及了。
没办法，虽说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功劳，可没有斩首夺城的‘含金量’高。大伙冒着葬身大海的风险千里迢迢奔袭而来，可不是为了来劝降的。
所以，对于邓艾想要劝降东牟这么一个基本可以算无兵无防的城池，急着去建功立业的众将自然是有些不理解了。
“汝等以……以为本将不想直接攻城？将士们在海上颠簸数千里，大多体力早……早已不支……”
看到全综等人那迫不及待的表情，邓艾也是不禁一阵无奈。
说起来，对于此次跨海突袭，方方面面的因素他都考虑到了。但偏偏就是这士卒对海上远航的适应性，他却是有些高估了。以至于三万大军在上岸之后，还能勉强保持战力者却是不足三一之数。
因此，为了让大军保持有足够的威慑力和战力，这才有了他逼降东牟，打算在此先修整数天的想法。
毕竟怎么说这里都是身处曹魏的腹地、大后方，战略上的藐视可以，但战术上却是大意不得。不然区区三万步卒，即便是再精锐、再能打，又能在对方的围攻下坚持多久？
“军中将士也不是全都体力不支，将军给末将一千人就够了。若是一刻钟内拿不下牟平城，末将甘受军法！”
见邓艾并非不想以雷霆手段城，本就不甘的全琮当即便来了精神。
“区区残破之城何须千人，末将只需要五百人便可为将军夺下此城……”
就在全琮开出一千人的‘报价’之时，没想到周邵却是更狠，直接‘压价’到了五百。
“嘎吱~”
然而，就在周邵、全琮为了争夺这攻城任务而互相‘杀价’之时，忽然间，伴随着一阵让人酸掉牙的门轴转动声传来，只见东牟城那并不厚实的城门却是已经缓缓从里面打开了。
东牟，在邓艾兵临城下之半个时辰后不到，开城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