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初不知道慕渊都给慕清洛讲了什么,不过看慕清洛对自己的态度,应该是说了不少好话。今天带着慕清洛来见自己,慕渊也一定是有打算的。
念及此处,景云处微微一笑,决定好好拉拢一下和慕清洛的关系。
“清洛骑射功夫如何,抽空儿我们比试一下。”
景云初这话可说到慕清洛心坎里去了,自己虽是慕大将军之女,但慕家是诗书大家,家风并不崇武,慕渊因喜武,从小不知被慕老太爷教训过多少次,初涉官场,还是以文取仕,后来金真丹夏两国入侵,大魏痛失半壁江山,这才弃文从武,征战沙场。
即便如此,慕老太爷还是不喜家中子孙舞刀弄棒,慕家三兄妹,他最疼爱的是慕清珩,不仅因为是他是长孙,更是因为三个孩子中,只有慕清珩熟读诗书,自小就被选为太子伴读,被慕老太爷认定为可继承家门之人。慕清煜和慕清洛都好动,见书就头痛,握剑便欢喜,慕清煜是男孩还好,长大点就随着慕渊混迹军营,四处征战。可慕清洛不一样啊,慕老太爷倒也不求她满腹经纶,但大家闺秀的德、容、言、工,却一点不让她怠慢,专门请了教习嬷嬷来管教,弄得她苦不堪言,自己喜欢的骑射只能偷摸地练,平时相处的女友都是世家贵女,个个都是矜持端方的,哪里有人会和她做这等较量。
现下见景云初主动提出比试,慕清洛欢喜得不得了,一连声地道:“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不行,我俩来拉钩,爹爹做见证人。”
景云初笑道:“不用拉钩,我府里就有一块练武的场地,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去。”
慕清洛大喜过望,“真的?我们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景云初看向慕渊,慕渊当然不会阻止,他今天出门的时候,被慕清洛缠着要一块儿来,他了解自己这个小女儿,性子虽娇蛮了些,心地却不坏,让她跟着来,熟悉一下景云初,说不定能尽早接纳她这位姐姐呢。
见慕渊同意,景云初道:“阿爹,清洛,不如这样,我们先用膳,吃饱了以后才有力气一展拳脚。”
两人在慕府一早吃了饭,现在已近中午,景云初一提,才觉得腹中有些饥饿。
乔木已经在膳厅摆好了桌子,她并没有将之前桌子上的菜全数摆上来,只选了六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式摆上。
景云初看了一眼,暗夸乔木的用心,若只是三人用膳,摆满一桌确实有点铺排了,慕渊常年在军中,虽贵为国公爷,却非常体恤士兵,也从不在军中大摆宴席。若真是将一桌子都摆满,岂不是坏了好感。
景云初见慕渊走动还拄着拐,连忙上前搀扶,“阿爹腿脚如何了?”
“已经大好了,再过些日子,就能不用拐杖了,多亏初儿了。”
景云初抿唇一笑,“瞧阿爹说的,这不是做女儿理所应当的事吗?饭后,我再给您瞧瞧。”
她将慕渊扶到主座,乔木已经拿了净手的水盆和毛巾过来,慕清洛欢快地洗了手,拿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却似又想到什么,问道:“吃饭时可以说话吗?”
慕老太爷家规森严,慕府用餐时自然讲究“食不语”。
景云初把皮球踢给了慕渊,“听阿爹的。”
慕渊当然想尽力拉近和景云初的关系,见两个女儿初次见面气氛融洽,不忍扫兴,便道:“仅此一次,回去可不能放肆。”
乔木给三人各斟上一杯荡漾着红宝石色泽的葡萄酒,景云初道:“阿爹,本应该是云初去见您,今天劳您和清洛过来,这杯酒云初敬您。”
景云初一饮而尽,慕渊和慕清洛也一口喝了,酒一入口,慕清洛的眼睛就亮了,“景云初,你这葡萄酒味道真好,比我以前喝的口感好太多了。”
景云初道:“这是从西域带过来的葡萄酒的精品,阿爹和清洛若是喜欢,回去的时候带上些。”
昨日慕府的探子也回报了城门口景云初和晋王之间的事儿,慕渊气得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他恼怒陆北宁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如此不守礼数,害得景云初甫一进京就名声大毁,对他这个多灾多难的女儿更是心疼无比,昨日晚了不好上门,好容易熬到今日,他心中迫切想见到景云初,竟然什么礼物都没带就出门了。
现在坐在此处又吃又喝又拿的,国公爷的老脸有点搁不住了,慕清洛不知道她爹心里的迂回曲折,听景云初说还可以带走,更是开心,对景云初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席间谈笑宴宴,慕清洛对景云初的经历很好奇,景云初便挑些有趣的事儿给她讲,听得慕清洛是双眼放光,只恨自己不能参与。
“云初,我真羡慕你,没有那么多规矩管着,天大地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怎么没你这样好命。”
景云初心想,不错不错,一顿饭、几瓶酒、几个故事就让慕小姐将称呼从直呼其名变成了可意的“云初”了。
慕渊听得多,说得少,他对景云初的经历更关心,两个月前在会安城听景云初说了些,现在又听她讲,虽然讲得份外有趣,他心里却酸楚难当。
同是他的女儿,慕清洛是金玉堆、蜜糖罐里长大的,从小有祖父母、父母、兄长的宠爱,天真娇憨、无忧无虑。而景云初过得是什么日子,风餐露宿、四处行商护商,甚或刀口舔血,这孩子没有怨天忧人,自暴自弃,反而从逆境中顽强生长,乐观豁达,坚毅果敢。
我慕渊何幸,有这样的孩子!
饭后,慕清洛一刻都不能等,拉着景云初就要去练武场,景云初拗不过她,让乔木拿来两身劲装,她和慕清洛换了。
慕清洛身量没有景云初高,穿上后袖子和裤腿都有些长,景云初趁机劝道:“清洛,我带你到院子里逛一圈,乔姐姐正好将衣服给你改改,回来就能穿,一点都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