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洛吓得手一哆索，鼓槌直接就掉了，鼓声停得太突兀，众人皆是一愣，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场中两人的反应。
说时迟那时快，景云初和慕渊在转身的同时箭就上了弦，两支箭几乎同时离弦而出。
两人都是用的重弓，众人只听得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然后“当！”的一声。
两支，哦，不对，三支箭的箭尖撞击在了一起，强大的力量将三支箭柄击的粉碎，只剩下三支铁箭头落在了地上。
景云初和慕渊都吃了一惊，一起看向第三支箭的来处，却是明远立在练武场的门口，手持弓箭，长身玉立，威风凛凛。
慕清洛都看傻了，她一蹦一跳地跑到练武场中间，将那三支箭头拾了起来，仔细看时，三支箭头都撞弯了些，有两支箭头撞击得更狠一些，明显是被更大的力量同时击中的。
她先是被景云初的箭法折服，没想到她老爹也不遑多让，现在又来个更厉害的。
明远在前，青山在后，两人一起走到慕渊跟前，抱拳行礼。明远道：“大将军，对不住了，我刚才见您和云初对射，恐误伤彼此，所以出手，扰了大将军兴致，还请多多海涵。”
实际情况是，明远刚进练武场，便见景云初和一人对射，那瞬间他手比脑子更快，箭离弦后才看清对方是慕渊。
慕渊从慕清洛手里拿过三个箭头，瞧了一眼，喟叹道：“真是少年英雄，我不得不服老啊！”
明远恭谨道：“大将军，不敢当，是这把弓的功劳。”
慕渊只扫了一眼，“裂风弓，怎么来的？”
这裂风弓是龙虎军将领专用的弓，需要超强的臂力，外人极难得到。
明远道：“回京途中，秦王所赠。”
慕渊听后默然，秦王回京途中在江上遇袭，他当然知道，个中曲折他也能猜出六七来，景云初与秦王一同回京也不是什么秘密，随后在城门又和晋王有一番拉扯，他这个女儿还未在京城立足就已被裹扶进了风暴的漩涡。
自己和慕家恐怕都不能独善其身了！
说实话，他也没有底气对景云初提要求，景云初入大魏，进东都，所为何事，他心里一清而楚，即使他厚着脸皮提出来，景云初也断不可能按他的想法去做。
再说，有自己这个父亲在朝，手握重权，景云初按理应当会向自己请求帮助，但看景云初言行，好似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慕渊一想到这儿，越发觉得愧当这个爹。
景云初见慕渊好长时间默不作声，担心明远那一箭惹恼了他，她将明远扯到一旁，笑眯眯地道：“阿爹啊，我们这局被明远不小心破坏了，咱们还比吗？”
慕渊也笑道：“不比了，强中更有强中手，有明远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了。”
慕清洛好奇地问道：“你叫明远啊，你的箭法比我爹和云初都好，能做我师父吗？”
得，云初姐姐又变回云初了，师父这个帽子还没戴热就换了人。
明远见慕清洛称呼慕渊为爹爹，便知晓她是何人，见这女孩圆脸杏眼，乌溜溜的眼珠灵动异常，一颦一笑煞是可爱，脸上不觉也带了点笑意，“我的箭法怎能和大将军相比，如何敢指教小姐箭法。”
慕清洛撅起了小嘴，不悦地道：“最瞧不得你们这些人，明明私底下自认老子天下第一，明面上却总是做出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虚伪得紧。”
明远莫名其妙被慕清洛一顿呛，噎地说不出话来，不过说他的人若是绿水的话，他也不会吃这嘴上的亏，但是对方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姑娘，他张了张嘴，竟然无法反驳回去。
景云初难得见明远这么吃瘪，心中好笑，她脑子转得快，霎时就有了个主意。
“清洛，明远不是虚伪，他只是不好意思做你的师父，你不就是想练箭法吗，这样吧，你有时间就到我府上，只要明远在，他就可以指导指导你，也不用拜师，随来随练，如何？”
“真的可以吗？太好了，云初姐姐！”
又成云初姐姐了，这姑娘把有奶就是娘贯彻得真是彻底呀！
慕清洛高兴过后，后知后觉这事还得她爹同意，又转身搂住慕渊的胳膊，“爹爹，云初姐姐府上我可以随时来吗？”
慕渊有点犹豫，私心里他当然希望景云初被更多的慕家人所接纳，但眼下京城风起云涌，这个节骨眼上万事都要小心才行。
他抬眼看去，却见景云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羞愧，刚刚还在为景云初入京没有寻求自己的帮助而感到遗憾，现在仅仅在这点小事上，他就顾虑重重，实在有愧。
“当然可以。”
慕清洛高兴地一蹦三丈高，“爹爹，您要去和祖父说，让他也同意。”
慕渊摇摇头，“勿需，爹爹在京城，你听我的话即可。”
“那您要不在府里，怎么办？”
慕渊故作严厉道：“不要得寸进尺，还有，到云初府里，一切要听姐姐的话，做得到，才能来，若是使小性子，就让你在家里关紧闭。”
“做得到，洛儿做得到。”
慕清洛忙不迭地点头。
拗不过慕清洛的执着，当下明远就被她拉去教习箭法了，慕渊一直想单独和景云初聊会儿，这儿一见粘人精换人粘了，正是一个机会。
“初儿，阿爹想单独和你说会儿话。”
景云初颔首，嘱咐青山和绿水照顾好慕清洛，就搀着慕渊去了书房。
在书房，父女俩对座，慕渊开诚布公，“初儿，你是如何和秦王走到一起的？”
他犹记得他离开封平镇回京时，晋王陆北宁对他掷地有声的保证，保证让景云初带着军功回京，保证让她在京城有一席之地！
可为何景云初中途离去，进而投奔了秦王？
景云初明白慕渊想了解什么，她沉吟了一会儿，轻声说道：“阿爹，我给您和慕家添麻烦了吧！”
她的语气肯定而非询问，慕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才道：“阿爹不怕麻烦，只是你祖父他，他可能有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