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初用手指了指乔木,“聪明。明天我就去秦王府,和殿下谈合作。”
一直站在旁边没吭声的乔杉道:“从昨日姑娘进府开始,咱们府外就多了许多眼线,姑娘要去找秦王殿下还需乔装出行才好。”
景云初摆摆手,“不用,现在谁都知道我是和秦王一起入京的,一起经历了水寨招安、秦王遇袭事件,我早已经被他们视为秦王同伙了,正大光明地去秦王府,很正常。”
乔杉道:“我怕姑娘有危险。”
“咳,我们过得就是走钢丝的日子,躲在府里,危险该来的时候还是会来,再说,秦王殿下有多大的能量,朝中官员不比我们更清楚,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至少一些狗腿虾米不敢自不量力地来找麻烦。”
乔杉还待劝说,乔木制止了她,“姑娘胸中自有丘壑,我们只需听从姑娘安排便是。”
景云初伸了个懒腰,见乔木眼光扫过来,连忙坐正了,道:“明日你去找刘堂主,让他来府里当管家。乔杉的话还是要听一听的,那么多人盯着,我不方便经常出门,他也不方便见天儿的过来,用管家的身份,他自由出入景府就说得通了。”
第二天一早,景云初收拾妥当,带着青山和绿水出了门,因担心慕清洛很可能会摸过来,景云初没有让明远陪着她。本以为明远会有微词,没想到明远默默地应了,弄得景云初都有点些微地诧异。
她没来得及细想,脑子里一直在盘算与秦王合作的计划。上了马车后,青山小声提醒她,“姑娘,有眼线跟上来了。”
“装没看见,小心提防点即可。”
到了秦王府,通报后,浪静出来迎接,直接将她引到了陆北安的书房。
陆北安正在看各种邸报,见景云初来了,招手让她进来,景云初见陆北安脸色就像她初见时的灰败无光,笑问:“小五哥可是涂了景二哥制的肤油?”
陆北安唇角一挑,“什么都瞒不住你这个小机灵鬼。景二公子嫌每日给我妆化病容麻烦,特地给我调制了一瓶这个颜色的肤油,说涂上去就象活不过三月的痨病鬼。”
景云初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二哥哥的嘴,自来就这样,很少能说出一句好话,小五哥别往心里去。”
陆北安好笑地道:“难道我还跟他过不去,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对景二公子损人刻薄的这些话语,我只当‘那是一阵风,来去无影踪’就行了。”
景云初道:“估计也是一阵妖风。”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笑罢,陆北安递给她一盘葡萄,顺口问道:“来京城感觉怎么样?”
“挺好,”景云初扔了一个葡萄进嘴,“我充满了斗志。”
“何解?”
“从城门口开始,我的一言一行就被无数的眼光盯着,我府外到处都是桩子,按说这些人应该暗中盯梢吧,可那么明晃晃地杵在哪儿,生怕我看不见。实在太小瞧人了,令人生气!”
陆北安啼笑皆非,不过他还是附和着景云初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是他们还没有领教到景姑娘的厉害之处,没关系,我猜想他们很快就会自我打脸了。”
和陆北安逗乐了一阵,景云初转向了自己的来意,她也不藏着掖着,一股脑地将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
陆北安静静地听着,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起伏不已。他和邵询在谋划招安水寨之时,就考虑过水寨归服之后汉江流域的万顷良田如何处置的问题,当时,他和邵询的意见是一致的,景家是最好的同盟。
回京的路上,他细细地规划了这件事,正想找个时间和景云初谈谈此事,没想到景云初已经提前想到此节,并做好了详细的计划。
见景云初如此坦白,提出的计划充分考虑到了国家和他们双方的利益,陆北安当机立断地拍了板,“阿初,你的思路甚好,就按你的计划来。只是有一点,汉江流域这块利益太大了,我们不能吃完,留出一部分拉拢一些人。”
景云初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些良田还有一个用处。”
她停下来,故作神秘卖关子不说,特意引陆北安问她,陆北安好笑,顺着她问道:“什么用处?”
景云初摇头晃脑地道:“小五哥,你肯定听过‘二桃杀三士’的故事,我们可以仿照这个故事用‘良田’作桃,引起对方内讧,如何?”
陆北安深深地看了景云初一眼,看的景云初毛骨悚然,讪笑道:“小五哥可是觉得我这么做缺少公正良义之心,让您失望了。”
陆北安淡淡一笑,“正好相反,阿初说的法子,深得我心。”
前日他和皇帝提及利用景云初去转移皇后视线,引崔党入瓮,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是出于拳拳为国之心。离宫回府后,晚上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就这样将一个无依无凭的少女抛到险象环生、危机四伏的环境之中,即便她再冰雪聪明,身手再好再高,也很难面对来自各方的防不胜防的明枪暗箭。
他不停地说服自己,就算他什么都不做,皇后和崔氏一党也绝不会放过景云初,他只不过是顺水推舟了一把。
刚刚景云初提出的计策让他豁然开朗,也许直到现在,他仍然看低了这个姑娘。面前这个姑娘不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她从小尝尽艰难,见过黑暗,历过光明,有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和算计,对机会有狼一样的直觉。或许未来不是他利用了她,而是互相成就了彼此。
景云初不知道陆北安心中的弯弯绕绕,继续说她的计划:“小五哥,我还有些想法。我们买下来的土地可以租给无地的流民,让他们安定下来。还有,对于有地的农人,我们可以和他们订立长期的契约,给一个固定的价格收粮,遇到丰年,市场粮价下跌,我们收粮的价格不变,有多少收多少,这就避免了谷贱伤农,遇到欠收的年份,这些农人必须要按照这个价钱优先向我们出售粮食,碰到灾荒年,订立了合约的农人可以从我们这里赊欠粮食,等第二年收成后再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