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安紧盯着景云初的眼睛,唇角微开,吐出了令景云初大惊失色的一句话。“晋王和阿初两情相悦,可是身份地位并不匹配,暂且撇开崔景两家的仇恨,阿宁毕竟是姓陆,阿初原也是慕家人,若你们情投义合,能成全一桩美事也是极好的。”
景云初脑子“轰”得一下炸开了,只听见了陆北安第一句话,后面说的完全没有过耳。她“噌”的一下站起来,又木然地坐下去,心里完全慌了,“秦王殿下怎么知道的?还有哪些人知道?”
陆北安好整以暇地看着景云初慌乱的样子,见景云初脸一片煞白,显然受惊不小,略微有些不忍心,道:“阿初,冷静,这事儿迟早大家都会知道,不需要掩耳盗铃。”
景云初好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小五哥如何知晓?”城门口之事不足以定论陆北宁和她两情相悦,必是有其它的缘由。
见景云初本能反应下脱口而出的是“小五哥”这个称呼,陆北安十分满意,他舔了舔唇瓣,决定好心地放过景云初。
“其一,晋王以苏南侯世子李元思的名义买下了景府旁边的府邸;其二,阿初随身之物被晋王视若珍宝。这两点可否说明我看得不差?”
闻听此言,景云初才后知后觉地害起了羞,她想起来了,陆北宁拿走的那条丝帕她曾经在秦王府当着陆北安的面擦过手指。
这人什么眼神、什么记性啊!
似是为了给景云初解惑,又或者纯粹就是秦王殿下的恶趣味,陆北安装着无意地说道:“哦,前两天阿宁来我府上,不小心打翻了茶汤,他拿出手帕擦拭的时候带出了那张绣着腊梅的丝绢,我当时觉得眼熟,想拿来看一下,谁知阿宁竟舍不得,仔仔细细叠好了,放进了胸口。”
陆北安指了指自己的胸前,“诺,就是这个位置。”
景云初现在可真是红霞满面飞,羞得无地自容,陆北安先是抱着逗趣的心思捉弄景云初,见景云初羞不可抑,偎花映烛,横波渺渺的模样,心里没来由地浮起一丝醋意。
景云初真想夺路而出,不想留在这里了,她无法解释,那个丝绢不是她给的,是晋王殿下抢的,可一说出来,陆北安是不是会追问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什么情况下她的私人用品会被抢夺。那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越发说不清了。
满室寂静下,景云初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咚咚”直响,陆北安也沉默了下来,给了她充分的时间等待她冷静下来。
当脑子终于能够运转了,景云初避开了自己的雷区,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李元思不会是殿下的人吧?”
这会换陆北安惊讶了,“阿初,何以见得?”
李元思此人和慕清煜关系匪浅,又和晋王交好,而且晋王和慕清煜两人都认同李元思能力非凡。这人如此长袖善舞,和秦王搭上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景云初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告诉秦王殿下说是她的直觉吧,陆北安见她期期艾艾半天也没说出话来,递给她一个台阶,“晋王可对你说了些李元思的事?”
景云初福至心灵,突然想到陆北宁提到的一件事,“晋王三年前攻打金真被围荒山,李元思出手相助,可是得了殿下的指示?”
陆北安意味深长地道:“阿宁可真是什么话都对你说。”
“说正事,正事,小五哥~”景云初生怕话题又转回来,急得都叫出了波浪线。
陆北安笑了笑,不再难为她,“当然不是,那时我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正在生死关头徘徊。”
景云初“哦”一声,暗道自己想多了,却听陆北安接着说道:“前些年我在率军攻打金真丹夏两国时,经常粮食不济,多亏李元思暗中筹措,帮我度过了不少难关。”
“原来我没想多啊,战场之上,这样同舟共济建立起来的关系可是很铁的,”景云初瞪了一眼陆北安,腹诽道:“身居高位的人真是讨厌,感觉自己就是被描捉弄的那只老鼠。”
“李元思会不会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出手帮晋王殿下的?”
陆北安拿起桌上的书,在景云初头上敲了一下,提示道:“没那么简单!阿初,你要明白一点,和你合作的人未必就能归于自己人一类,李元思不是我的人,但是现在是可以为我所用的人。”
景云初何等聪慧,陆北安一说她就明白了,李元思算是秦王的同盟,大家现在目标相同,然后各取所需,至于这种同盟关系能维系多久,就看目的达成后下一目的大家是不是能够殊途同归,将来反目成仇也未可知。
景云初用手捂住头,苦恼地道:“好复杂,我身在其中,迟早要被你们玩死。”
陆北安被逗乐了,拉开景云初捂头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手心里,似要将坚定的意志传递给她。
“怎么会,我们阿初智勇双全,天下男子多不及你,你如璞玉浑金,只需稍加雕琢和磨练,便能惊艳世间。”
被陆北安的手包裹着的感觉像似被冰铁捂着,眼前这个男子,顶着一副残破的身躯,还为国事操劳至此,能被这样的人所用,也不算辱没自己了。
“小五哥,做个棋子,也被您说得这样好听。”
“阿初可不是我的棋子,阿初是自己人。”陆北安含笑道,将“自已人”三字咬得特别重。
这颗甜枣对了景云初的胃口,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是自己人,小五哥,不讨论利弊了,您直接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见景云初调整好了心态,陆北安也不废话,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末了,他道:“今日陛下下诏册封了你为县主,多半明日你就会收到邀请你参加花会的帖子,去了花会,不要藏拙,好好表现。”
景云初道:“殿下这是要我使劲作死啊,我真是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