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丞翻了一下记录,点头道:“封平县主所言属实。”
景云初接着道:“那好,那我想问,林小姐的迷药是何人所下?又是何人将她引到了山洞?”
大理寺卿程大人捋了捋他翘起的胡子,道:“有两种可能,一是县主的婢女给林小姐下的迷药并将她带到了山洞,一是这个婢女的同伙所为。”
景云初摇头笑了笑,也不知是感慨这个昏官的胡话,还是悲叹这些人一心想陷害于她。
“程大人,我先回答你提的第一个可能,假设是我的婢女所为,那她要先将林小姐迷了,并将她引到山洞,再去寻找合适的侍卫将侍卫带到此处,并给侍卫下药。在岛上的时候,我注意过林小姐呆过的亭阁,从亭阁处走到假山山洞,再走到张大友所说的乔杉看到他并将他骗到山洞处的距离,我的婢女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完成这些事。”
程大人道:“如此说来,应有同伙帮忙。”
景云初见众人都看着她,笑笑,“诸位大人别看我,当时我可是和定国公府小姐慕清洛在一起,还有很多人也可以证明我不在现场。而当天,我只带了两个婢女在身边,另一个一直在我身旁,所以我和她都可以排除。”
程大人被咽得无话可说,而其他人若有所思,景云初趁热打铁,“这说明,有人在说谎,不是张大友,便是林小姐的那位丫鬟?”
“封平县主好口才啊,为了给自己脱罪,竟然能指鹿为马,栽赃给别人!”
太子妃施施然站了起来,踱到了景云初面前,上下将景云初打量了一番,本来是想用自己太子妃的威仪压住景云初,可景云初本身就比太子妃高,再加上清楚现场有人给自己撑腰,她一丝怯意不露,反而显得比太子妃从容多了。
“太子妃,我是不是瞎说,把那个丫鬟带到堂上审一审便知,那丫鬟是林小姐的贴身婢女,她和林小姐一直在一起,林小姐葬身山洞,她难道不是重要的嫌疑人吗?”
接着,景云初又补了一句,“这丫鬟需得尽快审,否则幕后人如果狗急跳墙,这丫鬟焉有命哉!”
就好像要验证景云初说的这话,她话音刚落,一个衙役慌里慌张地跑上堂来,结结巴巴在禀道:“诸......诸位大......大人,刚刚林小姐的丫......丫鬟在牢房里撞墙自......自杀了。”
三位主审官都大吃一惊,程大人急道:“你们怎不好好看着?”
衙役道:“那丫鬟关在女牢,平时有两个婆子看着的,适才一个婆子吃饭去了,另一婆子一不小心没看住,她......她就寻死了。”
当着晋王殿下和太子妃,程大人急于甩锅,口不择言地道:“封平县主,你刚说那丫鬟‘焉有命哉’,她就死了,可是你做了什么?”
景云初还没来得及反驳,旁边的林太师就一拍而起,这年近花甲的老头显然已忍耐到了极限,怒不可遏,又悲痛难抑。
“老夫好端端的女儿,就去了个狗屁的花会,就把命丢到了那里,那是什么地方,太子妃,那是烟波楼,是皇家园林啊!不是龙潭虎穴,不是刀山剑树,好好的,怎么人就没了呢,她才十六岁,才十六岁啊!”
他转过头来,苍老的脸上已滚满了眼泪,混浊的眼睛里恨意难消。
“我的盈盈,温柔端庄,娴静贞淑,善良柔弱,平日里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去了一次烟波楼就被人害死了,你们都是有能耐有权势的人,要害谁,要针对谁,尽管去好了,为什么要将我的女儿卷入其中。程大人、李大人、袁大人,老夫不管你们今天怎样审,老夫要求你们把真凶找出来,以慰盈盈在天之灵!”
除陆北宁和景云初外,其他人都变了脸色,林太师这一番话,意有所指林盈盈的死亡真相,太子妃想不通,按说这事景云初怎样都无法洗白自己的嫌疑,林太师头一个恨就是景云初,可听刚刚林太师说的话,完全是将矛头指向了自己。
陆北宁站起身,将林太师扶回原位,顺便给林太师顺了顺气。
“林大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林小姐的贴身丫鬟虽然死了,但背后的真相却带不走。”
他对三位主审官道:“昨日本王也参加了花会,事件发生后,本王派人将烟波楼的人都控制住了,其中还有些未来得及回家的公子小姐们,他们中有些人或多或少地看到了些什么。”
刑部袁大人道:“有其他人证,便请快快传唤上来。”
一阵环佩叮当,走上公堂的是礼部尚书范月如,她在堂上站定,盈盈然施了一礼。景云初惊讶地看向陆北宁,陆北宁剑眉微挑,示意景云初安心。
“范小姐,昨日林盈盈遇害之时,你也在小岛上,当时你看到了什么,尽管说与诸位大人听。”
范月如声如黄鹂,慢声道:“我没见着林小姐在亭阁休息,只瞧见林小姐似有不适,她的丫鬟扶着她走到假山处歇息。”
三位主审官和林太师都吃了一惊,太子妃面色铁青,却不好作声。
李大人问道:“之后你还瞧见什么?”
范月如道:“我与林小姐并不熟知,就没有冒然上去,之后我就跟着其他姐妹们离开了。”
程大人阴渗渗地道:“范小姐可保证说得是实话,若是作了伪供,辱了范家门风,范大人面上可不好看。”
范月如毕竟是闺阁女子,不清楚官场黑暗和权利纠葛,听大理寺卿如此说,一时竟愣在堂上。
陆北宁按捺住脾气,温声道:“范小姐正是不愿玷污范家家训,才站出来说出实情,何况当时看到此场景的并非只有范小姐一人。”
范月如作完证词以后,便退了下去。第二个进入公堂的人更让除陆北宁外所有人大吃一惊,连太子妃都心血翻滚,恨不能拿把刀砍了此人的头。
来人是崔明儿!
景云初看着崔明儿那张娇媚之极的脸,实在不知陆北宁是如何说动崔家自己人反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