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堂来的崔明儿看着对她怒目而视的太子妃,挺了挺自己原本就很饱满的胸脯,高傲且漫不经心地行了个礼,而向陆北宁的时候,又像换了个人,柔柔媚媚,娇滴滴地道了万福。
众人:“.......”
三位主审官一时摸不着眉目,袁大人尴尬地道:“崔小姐,昨日你在烟波楼岛上见着什么,可要如实说出来。”
崔明儿所看见的情景与范月如所说一致,摆明了林盈盈的丫鬟是在说谎,可是,作为林盈盈的亲近之人,她为何要说谎,她又为何要将林盈盈带至假山,林盈盈所中的迷药又是谁下的?
林太师悲怒交加,“贱婢!该死!”
程大人突然问道:“崔小姐,本官听说封平县主在岛上的时候曾与林小姐有过争执,不知崔小姐是否清楚?”
崔明儿满不在乎地道:“我知道啊,这争执是我引起的。”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崔明儿将当时景云初与林盈盈冲突的前因后果细细的说了一遍,末了,还替景云初说公道话,“有人说这事是封平县主指使她的婢女害了林盈盈,我就不信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想的到,谁会为这么点小事杀人啊,再说了,谁有胆子带着媚骨散到烟波楼啊,还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争分夺秒地引侍卫杀人,我看啊,这明明是有人要陷害封平县主。”
被崔明儿喷成没脑子的三位主审官暗自嘀咕,崔家怎么出了这么个蠢货,不过想到她爹是那个废物点心崔时同,也就想得通了。
太子妃简直要气晕了过去,若不是在大理寺公堂之上,她恐怕早就把崔明儿摧心掏肝了。
御史大夫李大人道:“依据范小姐和崔小姐的证词,林小姐是被自己的丫鬟带到了假山,与封平县主的婢女无关,但侍卫张大友仍一口咬定是县主的婢女将她引来,并对他施了药,才导致了林小姐的遇害,所以县主的婢女还是不能完全逃脱嫌疑......”
陆北宁打断李大人的话,淡淡地道:“未必。”
他踱到张大友面前,这个侍卫已经被前面的翻转弄晕了头,心惊胆战的跪在堂上,他只见得陆北宁的锦缎皂靴停在自己的眼前,诺大的压力笼罩在他的头上,陆北宁没有说话,却把一只小孩戴的银手镯扔在了他的面前。
张大友蓦得瞪大了眼,一把抓住那只手镯,嘶声道:“这只手镯怎么会在殿下手里?孩子呢,那个孩子呢,在哪里?”
陆北宁道:“张大友,你为什么不问太子妃,这个孩子在哪儿?”
张大友抬起头,看向太子妃,嘴唇翕动了几次,却没发出声来,不断地以头呛地,从喉咙里挣出困兽般的声音。
“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全是我干的,我一个人干的,有什么都冲我来,放了孩子,放了那个孩子!”
三位主审官满脸疑惑,刑部袁大人道:“殿下,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陆北宁道:“昨晚本王派人接管烟波楼后,为了寻找证据,将烟波楼上上下下全翻了个遍,在一间密室里,找到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
他盯着张大友,一字一顿在道:“当然,他们当时境况不太好,捆得严严实实的,嘴里也塞着布团,已经饿晕了过去。”
张大友听到此处,双手攥得青筋毕露,牙齿也将嘴唇咬出了血。
陆北宁蹲下来,用手拽住张大友的发髻,将他的头拉了起来。
“本王从不杀妇孺,他们在本王处,你可以放宽心,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
太子妃也走到了张大友身旁,凌厉而又带着威胁地俯视着他,轻启朱唇道:“七皇弟,你以张大友的女人和孩子威胁他,他说出来的能是实话吗?”
太子妃看的是张大友,话又是对着陆北宁说的,其中深意不言而喻,一是提醒张大友说话谨慎,而是让主审官明白,张大友接下来说的话是受晋王威胁所说,未必是实话。
陆北宁扔下张大友的头,意味深长地道:“皇嫂,你如何知道被囚禁的是张大友的女人和孩子,莫非皇嫂清楚什么缘由?”
太子妃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顿时脸上红白交加,勉强道:“本宫听七皇弟刚刚那样说,私下揣测而已。”
林太师再也等不得了,他冲上去,先狠狠地踹了几脚张大友,然后拎起张大友的衣襟,目眦欲裂,“你这个畜牲,你说,你说,到底是谁让你害了我女儿的性命!”
张大友呆呆地看着林太师,痛哭流涕,“林大人,我也不想啊,我真得不想,可是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见张大友要吐露实情,太子妃急往前来,陆北宁横插一步,挡住了她,厉声道:“张大友,说出实情,本王以王位担保,保证让那孩子和妇人以后生活无忧!”
晋王殿下这几年的威名声震天下,尤其在军中,更是十分得人心,张大友虽属于禁卫营,对陆北宁也是非常敬畏的。相比太子妃的威胁,他更相信晋王的保证。
他吐了口嘴里的血水,哑声道:“殿下,诸位大人,我说。烟波楼被囚禁的妇人和男孩是我的女人和孩子,他威胁我,如果不按他的要求去做,就要杀了我的女人和孩子。我知道我害了林小姐,自己也会没命,但我没有办法。”
陆北宁打断他,“他是谁?”
“是烟波楼的总管孙振,他拿了媚骨散给我,教我玷污了林小姐的身子,又让我攀扯封平县主的婢女,我说的句句属实,决无虚言。”
林太师却不肯信,逼问道:“一个烟波楼的太监总管,就有这样大的胆子,还有谁,还有谁?”
太子妃的手都在颤抖了,孙振实际是崔家旁支一族远房的子侄,因家贫被崔家送进宫,净了身,做了崔家在宫里的眼线,后来被泰安帝有所查觉,明升暗贬,派到了烟波楼做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