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真军队正在追击途中,忽见前面跑得飞快的被追击对象突然掉转了方向,向已方快速冲来,前几天弱爆了的战力须臾间爆发出超强的威力。
金真先头部队措手不及,刹时就被杀了个七零八落。传讯官连忙将消息传回中军大帐。大皇子和二皇子一头懵,不明白同样的一支队伍,为什么前几天被追杀的屁滚尿流,今日却如凤凰涅盘,突然变得锐不可挡起来。
两兄弟召集将领商讨此事,有人建议避其锋芒,二皇子颜若手下的大将木赤极力反对,道:“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撤军,对方冲杀速度这么快,恐慌很快会传遍全军,本来已经高涨的士气瞬间就会跌落到谷底,士兵们争相逃命,不用敌人来杀,自己都能形成踩踏,那可就真得是一败涂地。况后方也有大魏几十万水军追击,向后撤又能撤到那里去呢!”
这话说得大家都默然不语了,比起大魏军队,这些金真将领们还是愿意对抗丹夏士卒,半晌,大皇子道:“唯今之计,决一死战耳”
丹夏和金真军队目前都自认为陷入了绝境,唯有将对方打败才能有生机,因此,当金真军队重新整肃起来,双方战鼓雷动,万马嘶鸣,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让脚下的土地颤抖。
铁汉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山原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双方血战一直持续到日暮时分,绵延起伏的河谷上,尸首遍地,断肢残臂随处可见,黄土被鲜血湮没,泛着紫红的腥气,夕阳的薄晖也透着惨淡的白晕,脱去了绚丽灿烂的色彩,死白死白地斜挂在天上。
刀戟声已淡了下来,疲累的、痛苦的、生不如死的喘息、惨呼声越来越响,此起彼伏,衬着无数的新生的怨灵,生生地将这片土地锻造成人间炼狱。
陆北安端坐骏马之上,静静地立在大魏军队之前,看着眼前血染的战场,眼眸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战场上最初厮杀的几十万人只残留十之一、二,如果他再来晚一点,或许除了尸体,什么都不会剩下。
慕渊驱马过来,禀道:“殿下,金真大皇子混战中中流矢而死,二皇子颜若、木赤等将领已被拿下,丹夏元进突围逃跑时被他的侍卫舒穆贴擒了,献了过来。两方残留的兵士人数还余四万余人,已分开押管。
陆北宁颔首,道:“看紧他们,另,好好给这些士兵们一顿饭吃,不要难为他们。”
营帐内,元进被提了上来,他被缚得五花大绑,本来还想摆一下自己大将军的气节和宁死不屈的精神,一路大骂着,诸如什么,“陆北安,你他妈就是个混帐、王八蛋、无耻之徒,老子拼命厮杀,你他妈地在后面捡便宜,操你祖宗十八代......”
又骂舒穆贴,“你个白眼狼,猪狗不如的东西,烂到茅坑里的贱人,枉老子待你这么好,敢出卖老子,看老子以后找几十人操死你.......”
进来一眼见帐中坐着的是陆北安,顿时就蔫了下去,咒骂的话在嘴里打了个弯,就原封不同地吞了下去。过了一会儿,见陆北安低头奋笔疾书,一点眼光就吝于给他,心里又升起愤恨和屈辱,嘴里又嘀嘀咕咕地骂了起来。
浪静可不会给他客气,见他口吐恶言,随便打了个破布就狠狠塞到他嘴里,又使劲踹了几脚,踢得元进喉咙里泛起血腥,却又给堵住了嘴,吐不出来。
陆北安搁下笔,才微微抬起头了,像盯垃圾一样盯着元进瞧了瞧,然后道:“这人就交与你处理了!”
元进不明所以,待舒穆贴上前一步,跪下行礼,才明白陆北安这话是对自己的这个昔日娈宠说的。那要被处理的人是谁?
元进面色大变,拼命挣扎起来,无奈全身被捆得像粽子一样,嘴还被严实地堵着,只能发出“呜呜”地求饶声。
陆北安道:“此间事了,你就回丹夏吧,你的族人本王已帮你找回了一些,往后你就带着他们重建部族,好好生活。”
舒穆帖端端正正地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来,眼眶发红,道:“多谢殿下,属下和族人的命都是殿下给的,舒穆帖在此向天地鬼神起誓,我族永远忠于殿下,惟殿下马首是瞻,誓死追随,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陆北安淡然一笑,却道:“不必,你也替本王做了许多事,本王许诺你的是你该得的,今日一战,你也看到了,战争是天下第一大惨烈之事,战事一开,血流成河,万千将士性命不存,百姓流离,千里鸦啼,不闻人声。本王只愿你带着族人好好过日子,铁骑猛甲,应为护国,而非侵扰别地。愿只愿天下百姓,耕织牧野于日暮之间,身边父母妻儿相绕,而不闻刀剑锋鸣之声......”
在陆北安低沉缓慢地语调之中,众人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画卷,岁月安稳,山河宁静,百姓和乐。
此战,大魏以极小的代价就消灭了金真、丹夏的大部分精锐,此战,也彻底打掉了金真人的信心。
金真大皇子战死,二皇子被俘,剩下的文武官员仓促之间推了一位幼帝上台,随着大魏军队的东西夹击,一座座城池被攻破。但大魏军队入城后,秋毫未犯,反而安抚民心,救济百姓,投降的将士也没有受到虐待。
泰安二十二年的新年,金真幼帝终于递上了降书,向大魏称臣,割让半壁河山,消息传到东都,举朝欢庆。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二十年的耻辱,如今一扫而光,大魏盛世,即将开启。
陆北安留下定国公慕渊和自己的老师邵询处理金真事宜,自己和辛成统率水陆大军先行返回大魏,一路南下,先到了大魏原来的京城,将已经荒废了的祖宗家庙修整了一番,沐浴斋戒,行祭祀之礼,告慰历代皇帝,大魏收回了都城,收回了江山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