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凉州县衙热闹了起来,李承谦一无所知,问马师爷,“这是怎么了?”
马师爷不太乐意搭理这个年轻人,倒是有个官差话多:“大人您不知道啊?今天公主订婚,普天同庆,咱凉州也沾沾喜气儿。”
“公主?”李承谦恍然。
衙差回道:“是啊,大人您从京城来,定然见过公主吧?”
何止见过,甚至一起吃过饭,喝过酒,李承谦心道。
这样想着,却是回答:“公主哪儿能是说见就见的?”
衙差点点头,“说的也是。”
李承谦不再问了,转身回了屋,前几天他接了两个案子,才发现看门小哥儿说的对,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他有心依法,然而衙差们根本不听他的,非得偏着有钱人了,衙差们才听他的,李承谦无可奈何,只能把案子拖着。心里却涌现出绝望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一站呢?
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与恶人呆久了,好人也做不长久。
李承谦回屋,李母已经醒来,李承谦坐了下来:“娘,你今日觉得可好些了?”
李母摇摇头,“我的身子怕是好不了了,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
李承谦道:“娘您别这么说,您有什么话,儿子听着。”
李母叹了口气:“儿啊,你不能一辈子在这个地方呆着啊。”
李承谦叹了口气:“我也无法。”
李母道:“谦儿啊,你去求求公主吧,你跟她那么久的朋友,她一定会帮你的。”
去求林落,李承谦是不愿意的,私心里,他总觉得他对林落是有愧的。
李母道:“我的儿子不可能贪污,公主一定也是明白的吧,那秦姑娘都能不离不弃,公主到底有没有拿你当朋友?”
李承谦赶紧提醒道:“娘,不可妄议公主。”
李母气道:“你看看,说白了,你们还是君臣,你要觉得公主不能帮你,你就给秦姑娘写信,那才是个好姑娘呢。”
李承谦没说话,只是脑子里回荡着一句“说白了,你们还是君臣”…
真的不算朋友吗?李承谦在心里问自己,却越发觉得,林落他们一行人或许真的没有拿他当朋友吧,安仲盛就从来没有看得起他,一口一个乡巴佬的叫着,林落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吗?至于郡主,李承谦叹了口气,她这个放弃他了呢?恐怕也是看明白了吧,他们都嫌弃他,呵…
李承谦心态变了,思想一旦狭隘了,就很难扭转过来。
只是面上却没显,“娘,您好好休息。”
说完,自己去了书房,也没看书,就静静地坐着。
原来这个地方真的吃人,不是有多少歹徒穷凶极恶,而是有太多的不得已,这个地方在逼着你做一个恶人,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李承谦觉得很累,累到他快要撑不下去了,他承认,他几乎想疯,他快被这个地方毁了。想要毁掉一个人,让他疯魔就可以,马师爷如此,李承谦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