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白酉真人答应赶赴南瞻寻找徐健,真就彻底没了音讯。
白真人浑身真气取法天地之间,也不见他使用诸般气吞山河的符箓,所以行事毫无踪迹可查。
倘若按先前约定,白真人去了柔利镇,那么妖族大军与柔利镇之间,还隔着千里天风地界,想过去寻一寻真人,也颇为困难。
范希文和戚灵商讨了有关业海的事情,言浮人族和西洲妖族算是彻底缔下盟约。
所以接下来整个言浮的军情部署,范希文也让廉守岁配合戚灵主持。
戚灵却将权利下放给了吞骸、赫默和百里亥。
吞骸本部七千虎豹骑在言浮北部山脉驻扎,固守北境防线,赫默统摄东线一切妖族大军,百里亥则与人族将军邓怀义汇合,取道南境,负责拓通前往清微玄都及玉堂城的道路。
东线妖族大军事务,戚灵本想让婉扬也料理一半,可婉扬却扑哧一笑,面露却之不恭的尴尬神色,把那股不爱管大局大事的性子暴露无遗,戚灵也就没有强迫,至于羽族女将军黎青鸾,刚抵达石峁城,忽而接到一封家书,西牛贺洲西北控云城老城主黎君庭病逝。
黎青鸾自幼失去父母,算是控云城黎君庭将她养育栽培,西牛贺洲最重血脉,若不回去奔丧,等于是自断这支族亲。
瞧着这位羽族将军泪眼汪汪的模样,戚灵压根不忍心,赶紧让黎青鸾动身西归,吩咐金翅族战士沉影接替了黎青鸾手头的军务。
如此一来,言浮地界妖族大军分为北、东、南三路,分别被吞骸、赫默、百里亥三位妖将节制。
不过戚灵与范希文不曾想到的是,还没等一切部署妥当,东线战局就迎来了天风大军的反扑。
据这位言浮岳牧介绍,上次进攻石峁城天风统领唤叫胡疯狗,言浮人都不清楚其本名,仅知道诨号叫胡疯狗,昔日此人率队清扫了柔利镇,屠杀南瞻部洲北部边军,将柔利主将烧成焦尸,这回率军反扑的,仍旧是此人。
据前哨风盟卫和妖族狮鹫斥候回禀消息,这回胡疯狗身旁多了两个副将角色,一个灰袍人族老头,一个身穿黑衣高冠的书生,二者完全不带兵器在身上,却站在军旗底下对天风军马指手画脚。
当婉扬部五百前锋步卒刚进入一处叫花木镇的小城,便与天风军遭遇。
在那座以言浮东部枢纽着称的小镇,十字街道中央,五百妖兵刚抵达这里,四周房屋里头忽的探出不少天风箭手,又有一队骑兵从东门奔来,上百刀斧手紧随其后。
不过没等双方短兵接触,留守城内的天风箭手就已纷纷撒弦,射出数十支杆上缠绕黄纸符箓的羽箭,一抹一抹青金色蓝光在妖族战士身旁萦绕。
居然只是一瞬,妖族战士大半倒地,有些一命呜呼,有些抽搐不止,这支五百人小队也被迫掉头依次撤离。
城外一处山坡上,灰袍老者身子略有佝偻,拿木杖杵地,转头对着天风军主将胡疯狗说道:“老夫特意过来,看一看这帮妖物有多厉害,能不能影响大局走势。现在上眼一观,不得不说,好一个西牛贺洲妖物!这些清微雷法箭,本来是克制妖类的天地大劫,不曾想一个个挨了箭,还能硬撑着站起身逃跑。”
即便如此,五百妖族东进花木镇,依旧代价不小,三百二十余战士性命永远的留在小镇中。
空中,另有一支妖族狮鹫小队一直配合策应,狮鹫哨兵遥遥望见花木镇的状况,又见到城外两股天风骑兵合围上来,意图追杀花木镇逃出的妖族。
十余只狮鹫就想要搭救撤退的妖兵,不曾想飞得近了,被人族骑兵投掷长矛,紧接着意外一个接一个,最后仅有两名狮鹫逃离了花木镇上空。
消息传递回来,先是婉扬部一名三等武官,埋怨部下始终没有同天风人族近身厮杀,却直接抱头鼠窜,真丢尽了妖族颜面。
不过赫默部武官阿台勒思却反驳说道:“那座花木镇已经十分接近天风地界,杀机重重。贸然进入,实在是百夫长的过错。”
婉扬与赫默此刻也齐聚议事军帐,婉扬对着十余名将军及武官说道:“对方弓箭手竟然都装备上了南瞻道门玄秘兵甲,跟之前我们攻打格虎城时,夜明玄甲军一样,我们当时所用,叫雷法大戟,如今这帮天风军用的,该叫什么?雷法大簇?哎,不论叫什么,都叫人欢喜不起来。”
赫默背负双手,观看了一阵舆图,默默听着婉扬絮叨。
大帐中,言浮人族将军廉守岁也在场,他站出来,主动接过话茬说道:“早听说天风箭队,是精锐中的精锐,比怯薛骑兵还金贵,先前石峁城之战,就不曾见到箭队出没,原来一直藏着掖着,这回突然碰上,也实属无奈,想来花木镇,应该是箭队驻所,并非有有意埋伏。”
有妖族武官问道:“如何破解呢?”
廉守岁答道:“我言浮城中尚有些清微道门弟子,擅长符箓一道。这个符箓,可能你们不清楚,就是一张薄纸,里面蕴含着一道神通术法,寻常凡夫捻在手中,都能轻易将术法施展。我觉着,可以将清微弟子请来,以同样的道术抗衡天风军。虽然说可能不敌雷法,不过巧借天时地利之便,应该能有一战之力,甚至扳回一局。”
妖族武官似笑非笑道:“扳回一局,你来我往,有什么意思!不如想办法斩草除根。”
在场妖族诸将,大多都清楚当初夜明玄甲军的强悍,自然也知道今时今日的对手实力。
众将目光落在赫默身上,不过赫默将军脸色始终不太好看。
毕竟昔日夜明玄甲军皆出自赫默部,最后被夜明木穿透身躯,导致全军覆没无一生还,时至今日,赫默仍旧难以释怀,故而对所谓南瞻雷法,也不由得心生抵触,赫默思忖再三,想了一套方案,说道:“召集我军中咒师,不论风、火、水,悉数请来,再请言浮道门弟子协助,助阵虎豹骑!”
很快,天风骑兵又兵分三路,西进一百七十里,占据碧霞村等十余村庄,赫默部三千虎豹则由阿台勒思统领再次出发。
这次双方在碧霞村外郊野碰上。
天风骑兵个个装备精良,银鞍照白马,銮铃乱颤,十分跋扈,而且这些骑兵目中无人般散开阵型,一个个枪尖挑着斩杀的花木镇妖族头颅,甩飞在尘土中,又策马肆意践踏。
妖族大军阵前,阿台勒思面无表情盯着这一幕,将虎豹骑列作三叉戟阵型,始终按兵不动。
如果将阿台勒思换成任何一位吞骸部将,那天风骑兵的挑衅举动下场只能有一个,要么妖族悉数战死,要么人族死得不能再死。
阿台勒思的坐骑是一头巨大灰狼,也忍不住恶狠狠盯上一名天风骑士,同时在碎石地上摩擦利爪。
不过阿台勒思迟迟没有任何行动,虎豹骑也安静的落针可闻。
眼见妖族没有上钩,天风骑兵更加胆大,再次驱马前进了百步。
在双方僵持了足有半柱香后,天风骑兵也不再掩饰,原本并排的队列忽而散开,露出藏匿中间的另一队轻骑兵,只见这支轻骑浑身革甲,马上骑士手腕翻转,一张张短弓被举过头顶,随着弓弦怦然震动,妖族虎豹骑眼前半空中,浮现出一团荆棘丛,阿台勒思随即举盾,变喊道:“护盾!大阵仗来了,盯住敌人,别担心天空,距离远,箭没力气!”
果然,这一团人族射出的箭雨,大部分都是强弩之末,零零碎碎落在虎豹骑头顶,被盾牌弹飞。
并非雷法箭簇,莫非是专门测量距离用的哨箭?
阿台勒思一手持盾,紧接着抬起一只手,掌中握了一柄蟹青色残刀,刀身本就极长,即便残损,也足有三尺。
随着这柄残刀一挥,虎豹骑阵列也突然散开。
后排一队妖族箭手握紧骨弓,开始朝着天风队列平射箭雨,大有以牙还牙的势头。
不过妖族箭手是贴地放箭,箭手身后站着不少人,有些是西洲风咒咒师,有些则是滞留言浮地界的清微弟子。
“苍苍天枢,化匪真火,天火同人!”
伴随清微弟子的吟唱,箭头处燃起青焰火团,咒师也纷纷下手,一团团罡风在每根箭羽周围激荡,箭矢乘风,以极快速度涌向天风军阵。
顷刻间灰尘四起。
天风军阵中,站在前排的天风骑兵纷纷中箭,躯体倒下的同时,衣物迅速燃烧,这些兵士顿时哀嚎一片。
而躲在后方的天风箭队见状,并未慌乱,探手从箭囊中摸出绑了雷法符箓的箭矢,再次抛射向虎豹骑。
这下阿台勒思只觉举盾手臂一阵酥麻,接着半个身子都有些麻痹不听使唤。
身旁虎豹骑阵型中雷光隐隐,那些征召为坐骑的山野巨兽也纷纷跳跃不止。
一张符箓而已,就使前排虎豹骑阵脚大乱。
天风人族骑兵不甘心久当看客,借机狂吼着,策马冲来。
阿台勒思猛吸了口气,奋力挥舞右手中残剑敲击盾牌。
残剑击盾,随后虎豹骑头顶猛然传来一声尖锐戾鸣。
这又是妖族进攻的信号。
在一名金翅族战士率领下,五百余只执戟狮鹫和羽族小妖振翅上冲,越过虎豹骑之后,又立刻俯冲,朝着奔袭而来的天风骑兵迎面掷戟。
这下彻底算是一报还一报,在花木镇狮鹫哨兵受的罪,丝毫不差应在这帮骑兵身上,另外因为骑兵冲锋本就速度极快,所以即便身披锁子银甲,撞上迎面飞来的寒光尖戟,依旧落得个贯穿伤。
战场中央,天风骑兵人仰马翻。
然而这些妖族狮鹫也没能见好就收。
远处天风箭队重整队列,随着弓弦震动声传来,雷法箭阵遮蔽天穹。
躲闪不及的羽族妖兵纷纷从空中坠落,又被天风骑兵马蹄践踏,顷刻间折损不少。
此刻虎豹骑后头的妖族箭手也不断振臂放弦,战场上箭矢横飞。
妖族风箭占着劲力优势,直冲人族骑兵队形。
天风雷法箭全是抛射,落地之后,波及范围极大,就算隔着半尺距离,插在尘土中,仍能使附近妖兽坐骑四肢麻痹,因此双方可谓激斗到互不相容。
最终第一波天风骑兵冲到虎豹骑近前,阿台勒思怒吼一声,驱虎纵狼朝对方扑去。
然而这波骑兵纷纷弯腰,从兜囊取出一张黄纸,擦在掌中剑身,三尺青锋瞬间被引燃,一排由骑兵构成的剑棘火圈立刻燃进虎豹骑中。
妖族军士毛发茂盛,也天性畏火,所以即便虎豹骑勇猛彪悍,可面对手持离奇火剑的骑兵,胯下坐骑也心里发憷,整体战力顿时减掉三成。
阿台勒思原本计划以静制动,请天风骑兵入阵赴死的想法,也顿时落空。
此刻的虎豹骑,身旁雷法箭如雨点般砸落,又要与人族骑兵贴身厮杀,双方显得势均力敌。
随着两拨骑兵陷阵混战,彼此穿插,打成一片,各自也无法结阵。
不曾想此刻妖族箭队已然停手,天风箭队仍旧漫天丢箭,那成捆的箭矢上,仿佛以全部贴好雷法符箓,这让言浮阵中观战的清微弟子们逐渐惊骇不已。
要知道在过去,即便三大主城岳牧加起来,每年能从清微玄都领到的雷法符箓不过数十张,那些在黑市中流通的雷法符纸充其量不过几百张。
那么这千余人的天风箭队,是拿什么来支撑起雷法符箓消耗,做到人手十支,二十支,甚至看不到头的呢?
而且阿台勒思也没料到,妖族兵战尚且懂得不杀同袍队友,这帮天风人族,怎么继续猛射一通箭雨,全然不顾混战中的己方人族骑兵?
此时天风军阵后方,一处木筑高台上,有皮肤黢黑的天风主将胡疯狗,和灰袍老者,黑衣书生并肩而立。
那个外号胡疯狗的中年男人凝望战场,见到己方骑兵抡着燃烧长剑到处挥舞,不少虎豹妖骑因被浑身引燃而哀嚎,那些剧痛带来的吼叫声,又被嘈杂混乱的战场掩盖,目之所及,一片风火燎原的势头,只是因为雷法箭队不分敌我的在乱射一通,也导致很多人族骑兵坠马,再哭爹喊娘的被烈火吞噬。
一旁年轻些的黑衣书生朝灰袍老者说道:“陈先生主张的这个打法,未免有些过于狠心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万一后头妖族生力军源源不绝呢,先生图个什么呢。”
灰袍老者嗤笑着,朝战阵方向目不转睛说道:“你是西来不归客,我是半夜守尸人。”
黑衣书生似乎显得有一点惊诧,“莫非又是某种术法,搞献祭那一套,夜里召唤尸兵?”
灰袍老者微微摇头,“那一招已经用过了,短时间内,老夫也没法子再次使用。至于你问我图个什么?”
“嘿嘿。”灰袍老者冷笑,“妖军焦尸,可充军粮。”
黑衣书生被这句话彻底震惊到,他掏出一柄折扇,捂嘴大笑道:“哎哟,陈先生不愧是南瞻第一术士,真的,这怎么想出来的!妖物吃人,世所皆知,咱们人族,也可以吃妖啊!都是野味啊,烤熟了当军粮,真绝了,我怎么就想不出这种主意啊,服了。也不知道那些野兽皮毛,还能不能剥下来,给将士们裁衣裳过冬。”
战场中心地带。
阿台勒思稳住坐骑,看了眼战局有些发懵,因为他迟迟没能传递指令,所以按妖族传统兵战习惯,整个战场的指挥权将自然落在后方。
阿台勒思这支虎豹骑后头,是婉扬部的千余弓箭手,弓箭手后头及左右两翼,是另外两队虎豹骑,再往后则是为数更多的步军,婉扬、赫默和廉守岁等一众武官战将在步军阵型正中间高台上,廉守岁望见对面天风箭队的手段,不由皱眉问道:“要不要我带人,从侧翼冲过去?将军你的部下,似乎顶不住了。”
赫默似笑非笑道:“虎豹骑,是西牛贺洲千里挑一选出来的妖族战士,又都经受严格训练,他们的训练,跟其他战士不同,不是为了改变自己,变得更强,斩杀更多的对手,而是为了改变战场局势,当战场局势发生变化了,他们的作用也就变了。”
婉扬也在一旁冷静的点点头,仿佛无论战场局势如何逐渐处于下风,也改变不了虎豹骑是支悍勇之师的事实。
战阵中,人族骑兵越往虎豹骑深处冲锋,劲头自然越弱,然而此刻虎豹骑中的妖族战士,都不怎热衷于洒血拼杀,只是目光不断在战场各处瞟视,一名虎豹骑在寻找到冲杀劲头最猛的人族骑兵后,果断舍弃自己坐骑,飞跃到对方战马上,另外有虎豹骑见到雷法箭射程不断扩大,会主动拖拽身旁队友躲避箭矢,随后心照不宣的往两翼散开,甚至当虎豹骑被火剑砍中,身躯开始燃烧,这些妖兽竟会第一时间将手中兵刃盾牌埋在脚下,使刃尖朝上,当作拒马桩,同时步伐坚定的朝天风箭队方向打滚奔跑。
所有虎豹骑皆是如此,沉着冷静并不嗜杀,观察战场每一处细枝末节,同时不断蓄势。
相比之下,天风人族骑兵抡圆长剑,闷头冲锋的模样,更如主将诨号那般好似“疯狗”,可这群疯狗越往前冲越觉得吃力,太靠前,会被围攻,随大流抱团,则只能在自身周围放放火。
而他们面对的妖族连同坐骑,一个个都精明打起小算盘,该退时背后同类绝不挡路,该突进时左右方向也多少妖兵都会撒出小手段协助,有兵器的敢抛掷白刃,没兵器的妖族会丢石头,落单的妖族,选择猛扑进火焰当中隐蔽身形,再翻身滚出来时,一定会有三五妖类,提早铲好了几张盾牌的沙子,迅速覆盖那名妖族全身。
大战场中处处是小战场,小战场里头处处是大手段。
这就是虎豹骑,西岭精锐之师。
而当天风骑兵意识到这几轮冲锋几乎可谓一无所获时,虎豹骑主力已然散作漫天星斗,悄然逐渐位移在了这帮骑兵背后,正处于骑兵和箭队当中的空旷地带。
妖族军阵后方,甚至不需要赫默下令,负责助战的风咒咒师们都开始下手。
战场上,自西向东不断吹起疾风。
天风骑兵手中长剑的火苗,开始朝他们脸上扑朔,地上燃烧的野草,也逐渐朝东面,也就是虎豹骑和天风箭队方向蔓延。
当阿台勒思再次挥了挥残剑,指向天风箭队,同时战场上风势骤然扩大百倍!
近千名来自西牛贺洲风咒咒师,不约而同将风意汇聚一处,如同一柄肉眼难以察觉的长戟,直指天风箭队。
此刻天风箭手的箭矢由于逆风无处借力,压根射不出去,虎豹骑主力也借风势,撇下天风骑兵不顾,朝东面的人族箭手扑去。
如一道黑色潮水,逼近碧霞村。
而就当所有天风军士都认为这波虎豹骑逼近天风箭队,是为了依靠优势击溃后者,虎豹骑们却突然又如潮打铁柱,分为两拨,从天风箭队两侧疾速掠过。
天风箭手们的表情也从畏惧到惊诧,从惊诧到不解到茫然。
明明已沦为案板上的鱼肉,却为何不来取食?
这会儿东面高台之上,天风主将大旗猎猎作响,黑衣书生又开口道:“哟,看不懂了看不懂了。这帮妖物是瞎子,到手的箭队不清剿掉,等什么。”
灰袍老者手指摩挲掌中木杖上的纹理,细细品啧,“啊呀,棘手啊,对面妖物里头,擅长风系法术之辈实在太多了太多了。我们这边的风系符箓,明明施放出去,却似乎都不管用了。”
一直不吭声的黑脸大汉胡疯狗回头瞥了眼噼啪作响的将旗,只是嘀咕一句,“今天风大,似乎不适合出兵。”
随着虎豹骑乘风奔袭,这上千黑甲妖兵又迅速绕到了天风箭队后头,此刻他们面前的,是数千名被飓风吹得睁不开眼的天风步军,也相当于数千只待宰羔羊。
回过神来的天风箭队顿时调转了方向,纷纷掏出雷法箭瞄准虎豹骑的后背。
只是这回由于风势过急,箭矢绝对会被风浪卷入天风后军军阵,于是这帮箭手们箭在弦上,却不敢再如之前那般射得随心所欲,甚至不敢再发。
所以不到两千的虎豹骑,还分为左右两翼,凭借速度优势,迅速又将数千天风步军围拢。
此刻婉扬部的妖族步军也阵列整齐,开始朝前步步紧逼。
滞留战场的天风骑兵见状,选择退到天风箭队的位置,那么就等于不到两千虎豹骑,就要将今日前来参战的所有天风军都合围!
这就是虎豹骑,赫默军帐里事先完全没有这项作战计划,却能因战局变化,而主动选择出最佳结果,攻伐于细微处,将得手的战果一步步扩大,虽然最终结局没谁能知晓,但就目前而言,全歼天风军已然有了至少七成把握。
天风主将胡疯狗面沉似水说道:“放着箭队不吃,放着步军又不啃,这么点骑兵,就要将我们包饺子?这帮妖物啊,真是毫不在乎蝇头小利,当真眼光长远!没想到,西牛贺洲蛮荒之地,出了这样的战士。”
不过再夸赞完虎豹骑后,胡疯狗也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吐出三个字来,“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