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每日都砍树,能够卖木料的日很快子又到了。三月底就是卖木料的日子了。
这天全家人吃完晚饭后,秦老爷子说:“这段日子锯树都辛苦了,老婆子去把账目、银子拿出来。”
奶奶起身回房拿出一个灰色手工缝的布袋子,看着鼓鼓的一包,倒在了桌子上,全家人瞪圆了眼睛,大家见到这么多现银还是很惊讶的。
白哗哗的银子,带着柔和的银光,秦家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大伯秦砚伸出手来数着这些银子,每个人都专注地看他数银子的手,数到最后一个,他激动地转向秦老爷子,报了个数“四十八两五钱!”
如果此时有一根针掉在地上,那也是能听到声响的。稍过了会儿,只听一片吞咽声响起。
这时,二伯的爽朗笑声打破了安静,接着全家人的脸上都挂起了笑容,男女老少看着比过新年还喜庆。
秦老爷子说:“现在有一些田地要规整,房子也要计划盖起来,三房各十两,其余十八两五钱归到公中,起一厢房子。”
父亲秦柱犹豫了下,看了下自己媳妇王氏说道:“我们菊儿还小,要不我的十两拿出来,放在公中盖新房。”
爷爷望了下父亲,说:“以后的房子以后再说,现在就按这个规矩来。”三房拿着银子各在心思,有了银子都开心啊。
秦芽父母回到厢房后,秦柱把银子交到秦王氏手里,王氏忍不住鼻酸,擦了眼角的泪,小心翼翼接过丈夫手中的银子,说:“我们也有进项了,孩子的嫁妆总算有着落了。”
秦柱笑呵呵地说:“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你等着过好日子吧,幸亏我家闺女,才有这样的好日子。”
芽儿见着父母高兴,自己也高兴。
这进账不仅让人高兴,还让秦芽跃跃欲试,想试试其他来钱的路子。她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早有的想法,民以食为天,最终还是吃食来钱最快。
她说道:“手里握着银钱,何不投到别的地方,钱能生钱呀!”
王氏望着秦芽,知道女儿在自己父亲家的情形,芽儿怕不是自己学了不少东西。
自己父亲给芽儿启蒙的早,家里的藏书兴许都看遍了,估计也记下了一些东西。
芽儿在父母的询问下,说道:“既然家里有余钱,做些小生意,虽然小,也是家里一个进项,这也是我一个不成形的想法。”
秦芽把自己回到家里,考察到村里周边的情形,细细地跟父母说了一遍。
父亲秦柱感到很好奇,女娃也有这样灵巧的,好事,灵巧的女娃偏落到他家里了!
偏他是个熬不住的,一眨眼跑出来,连连喊着“爹!爹!”
秦老爷子也不知道秦柱发生了什么事,拖着个鞋子出来,看到老三摸着自己的脑袋,嘿嘿嘿傻笑着,转个身又回到自家房里。
秦老爷子有点莫名其妙,觉得他高兴的傻了。
第二天一早,秦芽和父亲秦柱到村头那片冲积的河滩看了一遍。
秦柱觉得闺女说得可行,只要找到合适的种子,沙滩上也能种出粮食。
这可是好事,既解决了自己的家里的口粮,也可以让村里人多一个进项,贴补家用。
柳芽看父亲兴致很高,也是趁热打铁,说:“那我们去外祖家里去问问吧,看他有什么法子,再去看看种子铺里有什么合适的种子,适合沙滩种植的。”
他们父女俩到了镇上,先直奔种子铺,详细问了店老板。
又看了铺子里的种子,市面卖的粮食种子看完了后,秦柱的心里有数了。
再到岳家的时候,秦柱也询问了岳丈大人,珍贵稀有的良种都是通过商行运来的,可以去城里商行碰碰运气。
父女俩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商行,怕晚了商行就关了大门,但商行老板拿出的都是些普通的种子。
秦柱父女俩有点失望,秦芽正准备离开,抬眼看到一个散开的袋子扔在一个角落里,袋子里还露出些许嫩芽。
芽儿忙不迭上前一看,不由喜上心头。
这不正是以前自己在游记上看到的地瓜芽吗?现在正是催芽的季节,刚好发芽直接移栽在地里,长大分秧移种就行了。
她扯着父亲看向商行老板,“老板,这个怎么卖呀?”
商行老板也是实诚,他并不懂这种作物的种法,只以为是种子发芽坏了,不能再用。
“给个三十文吧,这本来要丢的。不能用来种了,你们要是走大运种成功了,成品也能卖到商行来。”
芽儿很是高兴,这发芽的地瓜秧正是适合沙地种的作物,父女俩没有不应的。
说来幸运,去商行一趟碰巧淘到地瓜秧,秦芽和父亲在回家路上也是有说有笑,天边晚霞照在父女俩的身上,照在秦芽那充满活力的脸上,更让人感到宁静的幸福。
隔天,父女二人就拿着地瓜秧来到自家田地里,秦芽指着土壤多的地方,让父亲把地瓜秧栽了下去,浇一遍水。
浇完了水,秦柱又赶着去山里锯树去了。
芽儿这才到家歇息,姐妹们忙过来问她累不累,作日路上晒不晒。
她心里十分熨帖,想到为了家人再累,也值得。又和姐妹们说了会体几话。
.……
又是到了镇上马车来托木材的时候,她小小的人儿站在一堆木材旁边,觉得眼前堆着的就是白哗哗的银子。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开心得不得了。
柳康刚到地方,看到的就是她笑意浅浅,一副小财迷模样,惹人怜爱。
柳康觉得她思想通透,聪慧过人,小小年纪就能想出这个法子来,总想上前和她搭话。
尽管两边人多,柳康还是忍不住上前,离她几步站定,说:“秦姑娘,有时间可以去木材行看下,这些木材制出的成品。运走了一部分,作坊正在用这些木料。”
柳康直觉就是想邀她去看,话说出口他才觉得有些唐突,一个小姑娘也不是一家之主,只是个卖原木家的小女孩。
他怎么就请她去看呢,她身上有股吸引他的东西,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单纯想和她在一起,好像这样心情就会很好的。
芽儿也惊讶,木材行的少东家竟然请自己去镇上看木材打出的成品,其实她也很好奇,想看看打制出了什么样的成品。
柳芽稍稍犹豫下还是应了:“好的,明天,我和我的大伯一起去看看。”
柳康正有点忐忑的时候,不想秦芽没过太久就答应了,内心充满了惊喜。
芽儿微微一笑对他点了点头,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擦了手,耳朵微微泛了红,一双好多小动作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早上用过早饭,芽儿和大伯秦砚一起去了镇上。秦老爷子知道他们看成品的事,也想知道打出家具的款式,很是支持。
大伯和她到的时候,柳康早早站在商行的门口,看他们过来,迎上前来。
柳康说道:“大叔你们来了,咱们去里面看看成品,运走了一部分,剩下还有很多样品的。”
柳康边说边领着他们走进了商行,商行内很宽敞很大,铺面前面都是收的原木,走了好一会,才看到师傅埋头各做各的事,没有人理会走过来的人。
三人在一长排厢房前停下来,柳康推开门,里面是打磨的师傅正在打磨成品。
芽儿看到眼前的一切,极为震撼,从八步床、梳装台、屏风,所用的木材纹理清晰,颜色匀称,带着鲜亮的光泽。每件都是精品,摆满了整个屋子。
大伯和她内心是震惊的,芽儿只知道柏树的材质好,但没看过打出的成品。
今日看了更有直观的认识,打出的成品既好看又值钱。芽儿和她大伯对这些成品都一一仔细看过,目不转睛,可以说是十分沉醉了。
柳康一直观察着秦芽的反应,发现她一会高兴一会皱着眉头,表情丰富多彩。
他摸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干脆问道:“你心里有更好的成品模样,是吗?”她转头看他,思索片刻,还是打算把自己想的说出来吧。
秦芽顿了片刻,说道:“大件成品运送困难些,还不一定有运原木方便,多做些小件成品,运输方便也没那么贵,销量也更多些,利润不见得会比大件少。”
“是了,桌椅,妆奁,收藏盒类的,能卖的更快更好。”柳康内心不由惊喜,心道我怎么没想到啊,这么好的原木,打出来桌椅,色泽更亮,更讲究,根本不愁销路。
他点了点头,说:“既然是你想出来的点子,有没有桌椅的款式,它是什么样子的。能说出个大概的话,我们这的师傅也会按想法做出来的。”
芽儿说道:“桌子可方桌,可圆桌,椅子可配四张,八张可自由配,方桌一般是庄重场合,圆桌一般是当家夫人,小姐闺阁用,这就是有层次走中高端路线。”
秦芽大伯和柳康听了很惊讶,他们是想不到这个的,好的原木制成成品,提高消费档次肯定有销路的。
芽儿又讲明了自己的想法,把所有手饰盒做成一个尺寸,只改花样,不改大小,再分些主题,也适合有收藏爱好的人购买。
柳康内心一点都不平静,仍面微着笑意,说:“既然是你想出的点子,以你的点子入股,二八分,你二我八,可行?”
芽儿说道:“我们既然卖了原木给你,只想你有更好的销路,哪还能参股呢。”
“你这想出来的点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想出来的,既然你想出了可行的东西,我们肯定能做出来,你想出来的几样就按卖出多少利来算,就这样定了。你把一些款式和花样和师傅交谈下,现在就定下来。”
芽儿只得应道。但仍是欢喜不已。她看了一圈,都没有她心中构思的几款样式,正好跟师傅见面谈谈,细细商量。
柳康没想到请她来,还会有这样的收获。
柳康在镇上从别人那知晓,秦芽在外祖家看的书很多,记性很好,没想到接触下来,头脑这样灵活,现学现用。
大伯秦砚听了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侄女看了下就想出值钱的点子吗?又是一件大好事。
大伯秦砚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内心欢喜得不得了。
柳康利落地道:“红利三个月结一次,让秦大叔直接到商行来取。如果商行不出货了,这个分利就终止。”
大伯秦砚和芽儿连连点头,秦芽和木匠师傅商量了花样,又敲定了不少细节。正事叙毕,天色也不早了。
柳康没有多留,他心里期盼着这个机灵的女孩再见面时带给他其他的惊喜。
二人又是急忙回家去,这次比上次更是高兴,秦芽想着自己的想法都是有用的,更是充满了干劲,想把所有点子都讲出来换成银钱。
刚到门口,大伯秦砚就迫不及待地喊着,告诉家里人这个好消息,全家又是一阵欢喜。
大伯母张氏觉得自从芽儿从外祖家回来后,一个接一个的好事落在家里,见天日的进银子,掉进福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