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兰喝汤的动作一顿,微微抬眸看向如妃紧张的模样,装作漫不经心道:“如妃进宫时荣氏已经被废囚禁,你又如何认得她容貌。”
如妃干咽了一口,有些结结巴巴地解释:“妾身曾有一次在宫中闲逛,误经过了储秀宫的后墙,正遇上荣氏想要翻墙逃出,她还抓着妾身,说了很多的胡话,因此妾身对她印象深刻。”
贺兰兰沉默一瞬,犹豫着是否应该相信如妃的话。
她入宫之后一向谨小慎微,似乎没有害她的动机和理由,可今日她来的又实在突然,而且她还已经见过荣妃……
贺兰兰突然将手中碗重重放下,言辞犀利,“荣氏跟你说过什么!”
如妃被吓得一抖,立刻从椅子上滑跪到地上。
“妾身……已经都忘了。”
贺兰兰眉间一挑,“当真?”
如妃不由得想起荣妃当日拼命挣脱侍卫,扑到她身上来,嘴里一边喊着“像”,一边从贵妃是如何成了当今皇上的妃子开始讲起。
几个侍卫竟然都没能制服她,如妃当时呆愣在那里,硬是听完了当今贵妃贺兰兰从宁国公主变成龙兴宫奴婢,又成为宁妃然后变成宁贵妃的所有事情。
到最后,荣妃的嘴里只剩狂笑,和嘶吼般的“杀了她”三个字。
如妃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身子一颤,抬头看向贺兰兰,已经是眼里含泪,“妾身入宫之日便已经知道,自己不过是陛下选秀时一时兴起,因着和娘娘的三分相似才被陛下指中入宫,妾身入宫也已经小半年,至今不曾侍寝过,也不敢奢求,自知陛下的心都在娘娘身上,妾身出身寒微,只求能在宫里平安度日不连累家人,妾身没本事,只希望贵妃娘娘能垂怜一二。”
贺兰兰盯着如妃,对上她和自己几分相似的眉眼时忍不住眉头一皱,将目光挪开。
荣氏本应关在储秀宫里,如今出现在南巡的队伍中的确蹊跷,荣氏也确实恨她,想来杀了她不为过,可是孙凝雁从未入过宫,又为何会和荣氏搅在一起。
“你说你见到了荣氏和孙凝雁在一起,句句属实?”
“是真的,便是贵妃娘娘要妾身去陛下面前,也是这么说的。”
心想这如妃还是有几分机灵的,贺兰兰刚张口,却还是有些犹豫。对于荣妃她没什么怜惜的,只是担心若扯出孙凝雁会不会连累了益安哥哥。
“那你便去禀告给陛下,但只说荣氏,孙氏你只称作不认识,明白吗?”
如妃愣了一下神,很快便答应下来。
“妾身这就去向陛下说明。”
主船正中的船舱里,左丘黎听完如妃跪着的一番陈述,整个人四周散发出明显的怒气。
如妃垂着头,不敢再多说,害怕左丘黎的一腔怒气会烧到她头上来,她的本意是想向宁贵妃示好,也没必要把自己都搭进去。
左丘黎忽得走到如妃身前,紧贴着她站定,居高临下地问:“你是想举报邀功?”
如妃磕了个头,微微有些紧张,但还是勉强镇定地解释:“妾身只是看到贵妃娘娘今日接连遭受厄运,想为娘娘解一解困,就算不能也是尽了一份心力。”
左丘黎身上威压的气场散了些许,“你能这样想很好,宁贵妃是后宫之首,你理应敬重她,别学那荣氏。”
“是。”
左丘黎摆摆手,如妃立刻识趣地退下。
她很能明白自己的地位和处境,哪怕左丘黎如今想对宫人一般朝她摆手让她退下,如妃也已经不甚在意。
她原本以为皇上是对贵妃一心一意容不下旁人的,可那日听荣氏一顿胡言乱语之后,也渐渐猜到几分这背后两方斗法的不简单,但无论如何,宁贵妃不曾难为苛待过她。
如妃一走,左丘黎立刻叫来何寿,“荣氏就在南巡的船队里,带人去搜!一定要把她带到朕面前来!”
何寿没多问,只是看左丘黎生气的模样,立刻领命出去,带人搜素。
贺兰兰和欢萍坐在船舱内,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和噼里啪啦推倒东西的声音,以及士兵偶尔的呵斥声。
欢萍朝窗外看了看,“公主,似乎是在搜人了。”
贺兰兰听着欢萍的话,身形未动,也没有往外看。
上次她一番算计,废了荣氏,但没取她的性命。如果这次真的是她下的毒,害她南巡途中逃跑的计划功亏一篑,更让左丘黎给她用了那样的药。
贺兰兰双手逐渐攥紧成拳,指节发白,如果真的是她下毒,她定然也要让荣氏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再将她千刀万剐!
折腾了半天,何寿带人找到了躲在货舱中的荣氏,一点没客气地将她两手绑住,要带到左丘黎面前。
荣妃看到何寿,一瞬间的不相信后便仰头对着天疯狂大笑起来。
“我是陛下的亲表妹,你敢绑我?”
何寿眼中波澜不惊,凭着他多年来在左丘黎身边对他的了解,这次他是真的十分生气了,荣氏只怕是凶多吉少。
“绑起来,带走!”
荣妃一路仰着头大笑,经过贺兰兰房间外的时候,停下往里深深望了一眼,似乎想要看清里面的人。
侍卫在后面推了她一把,连拖带拽将她送到左丘黎面前。
看到一身宫人打扮的荣氏,左丘黎强忍着满心怒火,走到她面前,“前日宁贵妃中毒,是你做的?”
荣妃抬头看着左丘黎,满脸得意,“是我,今日扬州街头的人,也是我安排的。”
左丘黎微微后撤两步,看着荣妃的眼神讳莫如深,“你人被关在储秀宫中,是谁帮你逃出来的,又是谁帮你策划实施的?”
荣妃看着左丘黎,突然一声嗤笑。
“表哥,你不该在这里向我兴师问罪,你应该感谢我才是,是我帮你留住了你那心尖上的宁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