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住手。”周秉昆的背后,一人大声喊道。
这名叫“傻柱”的“黄棉袄”寻声望去,喊的人是涂自强的军师“疤子”。
整个后河沿的小地赖,无论是收鱼的还是卖鱼的,都是涂自强的小弟。
涂自强的“军师”的话,当然要听了。
“疤哥,这个小兔崽子约好的鱼,又不想买了,你说他是不是欠揍?”傻柱扬了扬头说。
疤子走到周秉昆身旁,“傻柱,这位兄弟是强哥家邻居,要照顾,不买就不买吧。”
“疤哥,这鱼本来活蹦乱跳,现在都不动弹了。这可是按活鱼收的,他要是不买,就赔死了,强哥那边也不好交代。”傻柱指了指鱼说。
“我没说不买,你不砸秤,这几条鱼我就要。”周秉昆开了口。
听周秉昆这么说,疤子知道了怎么回事,指着傻柱,“该多少斤,就多少斤。”
疤子发了话,傻柱从地上捡起约过的鱼,“看在你是强哥的邻居,疤哥也发了话,这鱼按八斤算,四块钱。”
周秉昆没再说什么,从兜里掏出四个一元钱递给傻柱,从傻柱手中接过鱼,拍了拍疤子肩膀,转身往外走。
望着周秉昆背影,傻柱碰了碰疤子的胳膊,“疤哥,这个小崽子啥来头?用你开口求情。”
疤子睨了傻柱一眼,“这个人是个活阎王,少惹乎。”
“活阎王?就他!”傻柱一百个不信。
“你爱信啊信,哪天吃亏了,别怪我没跟你说。”疤子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
这个下午,涂自强也没闲着。
下午跑到长乐巷水自流家,水自流和骆世宾都不在。
涂自强觉得,他们要是不在家,一定会在“十三太保”大本营吉春九中篮球场。
于是,又往吉春九中走。
吉春九中是吉春一所普通高中,院里有一个当年Rb人留下的破仓库。经过全校师生的共同努力,破仓库改成了一个没有观众席的室内篮球场。
两年前九中停课,室内篮球场被“十三太保”占为己有,成为“十三太保”的大本营。
到了九中,一打听,水自流和骆世宾都在。大雪天出一次门不容易,涂自强庆幸没白来。
跟看门的说找水自流后,被领了进去。
“十三太保”占了篮球场后,用铁皮隔了几间屋子,有放家伙事的仓库,有类似梁山好汉议事的聚义堂,还隔了几个小屋,睡觉打牌扯淡用。
下大雪又快过年的缘故,来大本营的人并不多。
水自流和骆世宾把涂自强叫进聚义堂,三个人围着站炉坐定,水自流开口,“强子,大雪天有啥急事么?”
涂自强手伸在站炉上,冻木的手稍稍暖和一些,直了直身子,“水哥,宾哥,我的人又让周秉昆打了。”
“打了,为什么?”水自流慢声细语问。
涂自强手捂了捂冻木了的耳朵,“上午我派了两个小弟去盯着那个老太太一家,没想到被周秉昆发现,把我的小弟一顿打,到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呢。”
“废物,连盯梢都干不明白!”骆世宾一张大马脸拉得老长。
“大狗和猴子也算把好手,可周秉昆收拾他们像玩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道行。
其实,这个周秉昆不是社会人,我们不惹乎他,他也不会惹乎我们。只是光字片紧挨着后河沿,要不把他的底摸清,心里不踏实啊。”
涂自强把水自流所担心的摆到了明面。的确,涂自强说的,正是水自流所担心的。
后河沿的小码头,是“十三太保”主要来钱道,这样重要的地方,眼睛里揉不进沙子。
可这个周秉昆不是社会人,怎么才能弄清他的底细呢?
一时间,水自流想不出办法。
这时,聚义堂的门打开。
两个岁数不大却打扮很时髦的小姑娘从外面走了进来。
“七妹、幺妹,这大雪天,你们怎么还来了?”骆世宾支着一口大黄牙问。
“在家被人管,还不如来这。水哥,看你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事吧?”一个眼睛小小长得很妖冶的姑娘坐在水自流身边,挽着水自流手臂问。
水自流轻轻撩了撩额头的散发,拍了拍姑娘的手背,“七妹,光字片出了个周秉昆,人特别能打,把强子几个都打了。”
“那就削他呗,有什么可想的。”七妹一脸不屑道。
“他不是社会人,平白无故给人打了,会有麻烦。”水自流说出了他的顾虑。
“他不是把强子打了么?这个理由还不够收拾他的?”坐在水自流身前大眼睛的姑娘摘下围巾,问。
“幺妹,是强子他们先动的手。”水自流不想当着女人面说涂自强调戏姑娘,含糊说道。
“水哥,你没想收拾他,那惦记他干嘛?”幺妹不解。
“他家住在光字片,光字片离后河沿很近,我们刚刚从曾老大手里把后河沿地盘抢来,就出现了这么一个人,要是不摸清他的底,心里总不踏实。”水自流指尖在发丝中划过,说。
“水哥,这个周秉昆多大?”水自流身旁的小眼姑娘问。
“十七。”涂自强开了口。
“十七?那交给我吧,春节前,他的底细,我会摸得一清二楚。”水自流身前坐着的幺妹说。
“幺妹,你今年是不是也十七?”小眼姑娘轻笑着。
“是啊,年龄相仿,好接触。涂自强你把周秉昆情况跟我说说,越细越好。”幺妹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
“好好,我说说,我说说……”涂自强连声道。
……
光字片,周家。
周秉昆拎着鱼回到家里。
周母看着还有些活气的鲫鱼问:“秉昆,这鱼是活的?”
周秉昆把鱼放进小盆,“是啊妈,还活着。”
“活着的鱼的五六毛一斤吧?我就给你两块钱,怎么买这么多?”周母望向周秉昆。
“妈,我去鱼市的时候,就剩四条鱼,我说两块钱包圆行不行。卖鱼的约约秤,一共八斤,按两毛五一斤给我了。”路上,周秉昆想到母亲一定会问怎么这么便宜,想好了理由。
“是么?我怎么买鱼没遇到这样的好事。四条鱼,两条做汤,你姐你爸爱吃。两条红烧,你和你哥爱吃。正好你带回来了三两油,今天晚上,就做全鱼宴,让你们好好解解馋。”周母眉开眼笑说。
“全鱼宴,什么全鱼宴?”周蓉从外屋来到厨房。
周母指了指水盆,“四条活鲫鱼,还不够做全鱼宴的?”
看到四条还在动的鲫鱼,周蓉挽这母亲的手臂,“妈,一顿吃这么多鱼,够奢侈的。”
“蓉啊,才花两块钱,不算奢侈。”周母拍了拍周蓉的手背。
“这么多才两块钱?”周蓉诧异道。
“是啊,秉昆越来越长本事了,两块钱买了这么多的鱼。”周母喜笑颜开。
周蓉裹了裹嘴唇,想到了什么,说:“秉昆,你来一下,我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