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侧斜过脑袋,看向苏暮槿。
“这段时间还是最好别用内功。”它告诫苏暮槿。
“……什么意思?”苏暮槿的目光慢慢转向黄粱,“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情?我是你的主人对吧?你应该如实告诉我。”她有些焦躁不安。自己的身体总是出现或多或少的异常,再加上黄粱的闪烁其词。
乌鸦的鸣叫更加响亮,整个夜空仿佛都被它们那些不停息的聒噪给包裹住了。
这么久被压抑的困惑和惧怕在此刻被激发,苏暮槿不耐烦地走到黄粱面前,它正站立在桌子上,凭苏暮槿的身高,能俯视它那对碧蓝双目。
苏暮槿双手拍在黄粱的身体两侧,气势汹汹,仿佛像变了个人。
黄粱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个女孩——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许多年前被囚禁于江淮大牢里的小丫头了。
“是青炎毒,”黄粱说道,“平日稍微使用内功没有关系,但若还像和赤格丙决战那次一样调动,那毒必会复发——之前已经爆发过一次,幸运的是毒已被压制,但下次谁也说不定清楚。”
这么隐藏着自己的主人也不是办法,黄粱索性把真相告诉苏暮槿。
“青炎毒。又是青炎毒。”苏暮槿咬牙切齿。
当年,那人为何以死也要把我拖下水?!
苏暮槿摊开自己的右手,慢慢运转着内功。
早在之前她就有所察觉,这种感觉就和当年中了青炎毒一模一样,只不过痛感少了许多。但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种折磨。
苏暮槿很气愤。她看到黄粱那双无辜的双目,又没发脾气的心思,只是放弃了一般说道:“这么说来,唯一能彻底把毒驱除的方法,就是把那柄‘清火刃’拿到手?”
“‘清火刃’的事情也不见得是真的,但总的碰碰运气。”
“可怎么下的了手?”苏暮槿大声说道,“他——我和他根本就不认得,别人为何要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
黄粱无言。
“再说,就算那人真有‘清火刃’,‘清火刃’又真有奇效,可我怎么打得过他?他可是帮主,不是所处可见的无名小卒,就像之前说过的,他们身上难免背负了几条人命。”苏暮槿越说越焦急,一吐为快能让她稍微安心一些,“就凭现在的我,如何做得到这样的事?”
楼上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苏暮槿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太大。
她闭上嘴巴,沉重地呼吸。
“没事,没事。”她对自己说道,“就算不用内功也都是一样的。”
=“你可以轻微使用一些——”
“别说了!”苏暮槿厉声呵斥,“让我一人静静。”
黄粱理解苏暮槿的心情,它轻点了下头——尽管苏暮槿没有看它——随后轻跳上窗杆,一溜烟就消失在房间之中。
苏暮槿双眼直愣地坐在房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天的夜晚有许多蚊虫,但都被苏暮槿身上传出的杀气逼迫离开。
不知不觉中,苏暮槿倚靠在长椅上睡着了,身上盖着被黄粱薄毯。是黄粱扯到她身上的。
第二天起来后过了一个时辰,苏暮槿便跟着曾全辉到了他的武人朋友那边。一路上她都一言不发。
“=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神子大人!”
曾全辉说着,同时请在场所有人坐下。
“你们之间就慢慢聊,我先行告退。”
他这么说着,轻步离开了房间。
不大的餐厅内坐有包括苏暮槿在内的四人,另外的三人就是曾全辉介绍过来的朋友。
虽然昨晚有些感情失控,但一觉过后,苏暮槿已经调整过来,她看着三人,友好地向他们问好,对方也回以相当的敬意。
“早就听说女侠的大名,”为首名为兰湖的男人先开口,“今日初见,果然气质不凡!”
兰湖是求州人,另外的两人则是凰州人,他们隶属的帮派是苏暮槿从未听过的——准确说是听过,但已记不清楚究竟在哪听的,直到他们聊起了文坛阁的事情。
正因另外二人是凰州人,所以也曾有幸进去过文坛阁,参加了里头的比武,虽然名次不好说出,但起码有过这样一段经历。因此他们和同样去过文坛阁的苏暮槿便有了同样的话题——这都是之后发生的事了。
眼下的几人还有些局促,特别是对方,他们知道苏暮槿的壮举,也就清楚自己的实力和眼前的女子比说多么可笑,因此谈话行动处处显得羞愧。不过,随着聊天的持续,他们渐渐明白,苏暮槿并不是高高在上的人,除去神子身份,她也只是个普通孩子。
“就是说……你想问内乱的事?”兰湖的脸有些肥肉,但同时布满横肉,是个彪形大汉。他十指交叉放于桌上,说道,“内乱的事情,我们的是略知一二。”
“那请说说?”
“这里头有很复杂的人物关系,让我们这几个粗人说,估计女侠只会听得稀里糊涂,”,兰湖这么说,另外两人也点头附和,“我就精简点说。”
“嗯,无所谓。”
“双王之间一直有间隙,无论小到为人处世,大到治国方略,他们虽然是兄弟,但两人两人分歧很大,这次的楚军入侵算是导火索。”兰湖在想朝中大臣的名字,但思考半天,硬是挤不出一个名字,只好用代替说法——
“两王在朝廷各有自己的党派,哥哥那边的将军和弟弟手下的将军对作战计划有异议,一直争论不休,恰逢坚国连失几城,弟弟就想借势那哥哥的手下问罪,之后闹腾了一段时间……”兰湖看向自己的同伙,询问道:“后来是怎么来着?那个将军忽然就起兵谋反——”
“哥哥手下的将军叫张锋、弟弟那边的是卢毅功。”那人接着说道,“卢毅功后被兄策反,假意谋反,哥哥便以此为理由打压弟弟在朝的势力。”
“对!是这么回事。”兰湖拍掌道,“内乱就是个幌子,实际是他们兄弟俩之间的斗争。”
“国家都大难临头了,他们还有心思搞这些东西。”另外的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难怪先王曾说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不是可塑之才。”
“嘘——这话可不能在咱们国家乱说。”兰湖提醒。
“大家不都知道,先王格外喜欢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