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车的车轮在石板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一路的疲惫,车轴间缠绕的枯草随着颠簸簌簌飘落,像是时光剥落的碎屑。
清晨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派出所的院子里,将斑驳的树影拉得老长。
光柱中浮动的尘埃像被惊扰的精灵,在穿堂风里跳着细碎的华尔兹。
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麻雀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偶尔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翅膀掀起的微风拂动老槐树垂落的须根,在砖墙上投下细碎的涟漪。
院子的角落里,几株野草顽强地生长着,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
野草的叶片上还挂着晨露,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像是未干的泪珠,草茎间结着蛛网,露珠沿着银丝缓缓滑落,在触地的瞬间碎成千万粒水晶。
落华停下三轮车,锈迹斑斑的车架发出哀鸣,他佝偻着脊背,青筋凸起的手掌覆在小孩单薄的肩头,能感受到布料下细微的颤抖。
小孩显然是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眼前的老人。又看了看面前的陌生环境之后。
只得紧紧抓着落华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老人龟裂的皮肤,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安和迷茫。
那惊恐像一层薄雾,笼罩在孩子的眼底,挥之不去似乎对方以前就经常被带到未知的地方。
走进派出所,便见一个青年坐在那。
“小同志,我在附近的垃圾场捡到了一个小孩,看起来应该走失很久了。”
落华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艰难滚动。
他希望派出所的警察能帮忙找到小孩的家人,毕竟他只是一个靠捡垃圾为生的老人,生活已经够艰难了。
说话时他的拇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小孩的手背,那里有道结痂的伤痕,这也是对方一开始为什么会喊叫的原因,因为那道伤痕裂开了所以痛的孩子在叫。
猛的发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落华赶紧松手但却发现小孩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有任何情绪,只是依旧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值班的警察正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看着文件,钢笔尖在纸页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听到落华的话,他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镜片后的目光在老人布满沟壑的脸和孩童脏污的裤脚间游移。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向落华和小孩走来。
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哦,是吗?让我看看。”警察的语气很平淡,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落华将小孩轻轻放下,小孩有些紧张地躲在落华身后。
他的小手紧紧抓着落华的衣角,泛白的指节像是寒冬里冻僵的梅枝,眼神警惕地看着警察,仿佛害怕被陌生人带走。
警察走过来,蹲下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高大,黑色制服在膝盖处绷出几道褶皱。
他看着小孩的眼睛,温柔地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害怕自己的回答会带来麻烦,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在穿堂而过的风里。
警察皱了皱眉,站起身,对落华说道:“老人家,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查查资料。”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这种走失小孩的情况并不罕见,但每次处理起来都让人感到沉重。
转身时他瞥见小孩鞋尖露出的脚趾,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飘进档案柜的缝隙,与泛黄的寻人启事纠缠在一起。
只可惜那些寻人启事他早就看过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可以肯定的是面前的小孩不是上面的。
落华点了点头,带着小孩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长椅的木板有些磨损,但还算干净,缝隙里嵌着经年的尘埃。
落华轻轻拍了拍长椅,示意小孩坐下。
派出所的建筑并不大,但显得很整洁,磨石子地板上留着刚拖过的水痕,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院子里种了几棵老槐树,枝叶繁茂,投下一片片阴凉,蝉蜕还挂在树皮褶皱里,空壳在风中轻轻摇晃。
几只麻雀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叫着,仿佛在讨论着什么有趣的事情,忽然齐齐振翅飞起,掠过屋檐下垂挂的铜铃,惊起一串沉睡的叮咚。
小孩的目光被麻雀吸引,他轻轻挣脱落华的手,站起身,向麻雀走去。
磨白的鞋底蹭过地砖缝隙里钻出的车前草,草叶上的露珠沾湿了裤脚。
落华连忙拉住他:“别乱跑,小心摔倒。”
小孩回头看了看落华,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舍,又乖乖地坐了下来,手指绞着衣角,将补丁边缘的线头扯出细长的银丝。
小孩紧紧握住落华的手,眼中带着一丝不安,掌心沁出的冷汗将老人掌纹里的污渍晕染。
“别怕,孩子,很快就会找到你的家人的。”
落华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安慰。
实际上还有更不好的可能那便是他的父母故意将他抛弃的就算找到了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再次抛弃罢了。
但落华一向都不会说这种事的。
他不知道小孩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的家人在哪里,但他知道,孩子需要安慰。
说话时他的目光扫过墙上褪色的锦旗,旗面金线绣着的“为民服务”四个字正在角落里蜷缩成黯淡的茧。
派出所的院子里,阳光渐渐变得温暖起来。
落华坐在长椅上,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
小孩的呼吸渐渐平稳,似乎在落华的安慰下稍微放松了一些,紧绷的肩线像春雪消融般缓缓垂落。
他抬起头,好奇地看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