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安直到出了警察局的大门，回到车里，脑子里还回荡着楚清歌的那个反问句——
“不谈钱谈什么？谈恋爱吗？”
“谈恋爱吗？”
“恋爱吗？”
“吗？”
直率得差点没把在场的所有人梗死。
“你笑什么？”楚清歌系好安全带，却迟迟不见裴景安开车。
转头才发现裴景安的嘴角微微上扬，金丝眼镜反射的冷光也挡不住那双凤眸中荡漾出的笑意。
“没什么。”裴景安正色。
“……”她信他个鬼。
“我只是在想，我当初让你转所来君同的时候，”裴景安忽然定住了嘴角的弧度，偏头看向楚清歌，“怎么没问过我薪资待遇的问题？”
“……”楚清歌一巴掌按在了裴景安满是玩味的脸上，“君同律师事务所作为顶尖红圈所，薪资待遇应该是法学生都知道的秘密吧？”
“那可不一定，每个团队的薪资水平都不一样。”裴景安笑眯眯的，眼睛都要成了一条缝，“何况我之前从来没有带过实习律师，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实习律师薪资是多少？”
裴景安长得真的很贵气。
楚清歌再次确认了这个事实，否则就以他现在的姿态，现在的语气，现在的态度，长相稍微差上那么一点儿，楚清歌的巴掌可能就已经招呼到他脸上了——
给老娘装什么犊子？！
但是这样斜倚着车窗，一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敲着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中间置物盒的动作，由裴景安做出来，就怎么做怎么好看。
裴景安仗着他那张好看的脸，继续道：“要是我开出的工资比郭政给你开的工资还低，你要怎么办？”
楚清歌扯了扯嘴角，“那我就去律协举报你。”
毕竟郭政给的已经是A市最低的实习律师工资水平了。
反正裴景安动不动就怂恿她去举报他，她这次决定反客为主。
没想到裴景安就着还系着安全带的动作，上半身将她压在副驾驶上，本来在置物盒上弹钢琴的手枕在楚清歌后颈。
裴景安问：“真的？”
楚清歌：“……”
那她总不能说当初自己是因为一腔愧疚，再加上自己一直以来的准则是“好马不吃回头草”，结果兜兜转转还是到了最开始的律所，觉得脸打得有点疼，却又真的很想有一个更大的平台。
所以当时无论裴景安给她开出的条件是多少，她都会义无反顾地留在君同律师事务所。
所以觉得问薪资待遇很没有意义。
所以才没有问的嘛！
但是这些话在现在说来，听着还有那么点儿顾影自怜的味道。
楚清歌很不喜欢这种顾影自怜的味道。
好像一朵不甚羞怯的小百花在迎风招展。
楚清歌将裴景安的招牌假笑挪到了自己脸上，“这种事情，你信，它就是真的，你不信，它就不是真的。”
裴景安捏了捏她的脸颊，把那抹假笑扯得更大一些。
阴影中，楚清歌看见近在咫尺的裴景安也笑了，“既然这样，我给夫人另一个理由。”
“……”楚清歌提高了警惕，“你说说看。”
“为了我。”
“？？？”
“楚律师自己说的，工作不谈钱谈什么？当然是谈恋爱。”
裴景安挑眉，金丝眼镜，镜框上垂落的金属链条在这么近的距离条件下，堆在了楚清歌的锁骨窝里。
凉凉的，在冷气很足的车内，甚至冰出了楚清歌一身的鸡皮疙瘩。
楚清歌发现自从两人明确宣布在一起后，裴景安的尺度越来越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甚至想用“祸国殃民”来形容面前的裴景安。
也是头一次知道这双一向冷冽的丹凤眼，有一天也能用“眼含秋水”这四个字来形容。
“平时只看见裴律师怎么攻略别人了，”楚清歌抚上了那双眼睛，“真是没想到，裴律师攻略自己也是一把好手。”
“要真说到攻略，我还有更详细的攻略教程，夫人要不要听？”
“你说。”
“其实攻略我很简单。”裴景安在她手下舒开眸子，“撒撒娇。夸一夸。再示示弱。”
“裴景安你骗鬼。”楚清歌轻轻揪了揪他的耳尖，“咱们学校当年那么多追你的，我不相信她们其中，没有人对你用过这三招。”
“所以你吃醋了？”
“别偏离重点。”
“哦……”裴景安头顶上那一对看不见的耳朵耷拉下来。
“问你话呢，她们没有人对你用过这三招？”
刚耷拉下去的耳朵转眼又支棱起来，“用过。”
“那不还是没有把你拿下？”楚清歌拎着他耳尖的手加了些力气，“怎么官方出攻略，还给出盗版的？你这属于欺诈消费者，消费者有权要求退货的。”
裴景安“哼哼”两声便笑了，毛茸茸的鬓边蹭着楚清歌的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
“因为这款产品是定制产品，也是全球限量。”裴景安说，“程序的启动者叫楚清歌，声纹指纹，所能匹配到的一切信息，都是针对这一个人量身定制的。所以这套攻略，也只对楚清歌一个人有用。”
“……”
“所以我唯一的客户，”他眉眼弯弯的，“要来体验一下您所拥有的全球唯一的限量产品吗？”
他俯身，挡住了车前挡风玻璃透进来的漫天金光。
楚清歌躲在他覆下的阴影之中，抬头望着。
逆光中的裴景安，五官棱角分明，就连发丝也是金灿灿的。
看似冷冰冰的人，却有着无限的光与热。
楚清歌勾住了他的领带，“可是裴律师知道，我不会示弱。所以这款全球限量，我是不是没有办法完全挖掘他的功能？”
裴景安托在她颈后的手顺着天鹅一样的颈骨，慢慢滑进她柔软的发丝里。
“没有关系。”裴景安轻轻碰上她的唇。
后面的话就淹没在轻轻浅浅，又充斥着檀香和椰子气息的吻中，“您的定制产品，可以随时为您更改系统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