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希瑶:也罢,好在有李姑姑一直陪着我,熙儿感激不尽。
长妈:折煞老奴了,当年若非承蒙贵妃娘娘厚恩和在天之灵护佑,老奴怎能有幸活到今日?程希瑶神色黯淡下来:姑母……
长妈神色悲痛:贵妃娘娘那般良善之人,竟会……
程希瑶沉声:李姑姑小心隔墙有耳!
长妈眼底闪过一丝后怕,立刻捂嘴。
长妈:其实,以熙儿你的资质,想要获宠,并非难事,为何……
程希瑶双脚点地,双手握紧了绳子,轻咬唇瓣:李姑姑,我不想重蹈姑母覆辙。长妈会意:老奴只盼望着有朝一日贵妃娘娘能够沉冤得雪!程希瑶抬眸看向远方:会有那么一天的!
长妈笑:若是能等到那一天,老奴便是死,也会含笑九泉。
长妈突然猛咳,口中吐出一滩鲜血,喷洒在程希瑶的衣服上。
程希瑶慌忙从秋千上跳下,及时扶住长妈将要倒下的身体,惊恐万分:李姑姑……
长妈抬手,强睁开眼睛:老奴……老奴没事,老……毛病了,休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长妈昏迷了过去。
程希瑶吃力地背起长妈,朝着寝宫走去。
若干禁军卫兵手持兵器分玉阶两侧侍立,大气威严。(远景)
金碧辉煌的太极殿正殿内,皇上威坐在龙椅上,御案置于身前。
大内总管高福侍立在龙椅一侧。
文武百官分立大殿两侧。
安子云从殿门外走到殿中央,跪立:微臣燕州刺史之子安子云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岁!
皇上:平身吧!
安子云行三叩首礼:谢皇上!
安子云起身站立。
皇上:世子今日朝见,所为何事?
安子云:回禀皇上,臣父想念京城,想念皇上,特令臣前来给皇上请安!
皇上:你们父子二人的美意,朕心领了。刺史坐镇燕地边境,统领有方,朕心甚慰,望刺史继续牢记朝廷之托,守土之责,为燕州百姓造福!
安子云:是啊,臣此次朝见,就是乞求皇恩和睦来了。
皇上面色微沉:接着说。
安子云从袖中取出一卷书文托举:臣内子病亡已两年有余,生前未生得一男半女,臣也一直没有再娶,然家父终日忧心,抱孙心切,故令臣前来求赐一名小王妃,以了却心愿,与朝廷修和睦之好,这样,臣家上下就更加感沐皇恩,定不负圣上所托,为我大闽守好燕地疆土,为燕州百姓造福千秋!
高福走近,从安子云手中取走书文,转身呈送给皇上。
皇上打开书文,瞥了安子云一眼:你们父子的心愿朕已了解,但满朝皆知,宫中目前并无适龄郡主可以婚配。
安子云:那,陛下可从掖庭待诏宫女中择选一名匹配佳丽,赐予微臣便是。
一名年长官员出列,怒斥:放肆!陛下自有圣断,岂容你指手画脚?
皇上脸色铁青:朕如果不同意呢?
安子云一愣,收起笑容,神情严肃:那臣家上下将万分失望。燕州境内地势险要,山峦连绵,物产丰富,金戈铁马无数,陛下瞧不起臣家,岂不更瞧不起燕州?皇上压住怒火:你竟敢威胁朕?
皇上捏紧拳头,砸在御案上。
安子云:微臣万万不敢!(停顿)家父说过,吾皇雄才大略,怀柔天下,不会舍不得一名宫女的。臣只是奉家父之命,恳请皇上赐亲,臣定将执厚礼迎娶。
皇上怒极,呼吸急促,好容易才压下怒火:世子请求过于仓促,朕需要时间。
安子云恢复笑容:遵旨,那微臣恭候陛下佳音,微臣告退。
安子云躬身作揖,后退三步,转身走出大殿。
皇上气得一时哑口无言。
百官纷纷战栗拭汗,无人敢应声。
皇上定了定神,起身一怒拂袖而去。
安子云快步走出宫门,上了一直等候在外的马车,开始缓慢驶离。
马车里,三皇子小声关切:世子这般做法,就不怕真惹怒了陛下?
安子云笑,低声:眼下大闽各藩州拥兵自重,雄霸一方,只要父亲牢牢握有兵权,掌控燕州,
陛下就必然有所忌惮,不敢轻易与一方撕破脸面,且在陛下心中,一个心高气傲、张狂无忌
的质子要远比一个谨小慎微、进退得当的质子更容易控制。刚才在大殿所言,虽步步紧逼,
却也句句在理,陛下不得不照做。
三皇子点头赞许:且古有先例,陛下自会权衡得失。
安子云皱眉:只是,若要达成目的,还需一番算计。
三皇子胸有成竹:世子放心,娘娘会让世子得偿心愿的。
马车加快,逐渐远离。
汐月郡主把玩朱钗,漫不经心:心儿,你家主子让你来服侍我,是不是有什么安排?本郡主,听言,适才朝堂之上,龙颜震怒……
心儿:郡主,何止是震怒,陛下当即便拂袖离去。
汐月郡主:可知所谓何事?
心儿斟茶:心儿听说,是为了燕州刺史郑世子朝见求亲之事。
汐月郡主:郑世子求亲乃是喜事,陛下为何动怒?
心儿呈上茶盏:郡主有所不知,皇上明言暂无适龄郡主可配,而郑世子却步步紧逼,主动提出……
汐月郡主接过茶盏,略有好奇:提出什么?
心儿欲言又止:从掖庭待诏宫女中择选匹配佳丽一名!
汐月郡主掩口轻笑:这倒是有趣了。
心儿:皇上当时不愿应允,郑世子就以燕州势力相威胁,激怒了皇上。
汐月郡主小抿了一口茶:看来郑世子是有备而来!要说这提议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郑世子态度张狂,胁迫之下有损龙威,难怪陛下会动怒!心儿:那郡主觉得陛下会同意郑世子的求亲请求吗?
汐月郡主放下茶盏,淡然一笑,胸有成竹:陛下胸怀天下,深谙帝王之术,区区女人,何足挂齿?
心儿:郡主似乎早已知晓结局?
汐月郡主:为了天下大局,便是他心中再恨,也不得不妥协。
心儿惊呼:怎么可能?陛下向来强势,又怎会妥协?
汐月郡主:与其说帝王坐拥天下,倒不如说受制于天下!旁人看到的是帝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为所欲为,但谁又能知,成为了帝王,拥有了天下,其实才是最可怜的!从此以后,他只能是孤家寡人,再无亲情,再无友情,也再无爱情。
心儿疑惑不解:受制于天下?郡主的话越发让人迷惑了,帝王已是站在至高之处,天下都会因为他而风云色变,又怎会受制……
汐月郡主感叹:高处不胜寒哪,一登九五,六亲情绝。父子反目,手足相残,天伦尽丧!短短几句话,便道尽了身在帝王之家的无奈与悲哀。心儿:那郡主如何看待此次求亲之事?
汐月郡主:燕州刺史虽为刺史,但拥兵自重,等同藩王,权倾一方。俗话说,枕塌之旁,岂容他人酣睡?眼下,藩王固然势大危及皇权,但假以时日,削藩并非难事,只是陛下有些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