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两个时辰,待力气恢复少许,张元敬方才爬起,捡了葛阳的储物镯。
抹去印记,打开一看,东西不少,上品法宝也有两件,但都不及那玉璧和六剑有用。
他随手翻了翻,把些丹丸、灵草、灵符、灵石之类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拣了起来,其余诸物仍留此镯,另行收好。
唯有一物,他颇感兴趣,拿在手上,细细察看。
此乃一个铜色圆盘,其上有许多长短不一的刻度,中间则有七条指针,一看别是用来寻物的法宝。
附于铜盘之上,有一枚玉简,说明此物名称功用与操控方法。
铜盘名“寻龙璧”,乃是用于探寻地中灵脉的。向来修士判断灵脉,通常以灵力汇集的程度,但若不成灵穴,则很难知道地中灵脉情况。
此物制作出来,便是辅助修士对灵脉的真切情况进行辨识。按照玉简记载,便是最微不足道的灵脉,此物也识别出来。
其有七个指针,最大者乃是指方向,其余六个,则分别对应深度、等阶、大小、多寡、走向、形势。刻度则多达三百六十,每一个刻度皆代表一定的判断。
张元敬看着疑惑不已,若是方位、深度、等阶、大小、多寡还算过得去,走向、形势又如何判断?
他把操控之法扫了一遍,倒是不复杂,便以法力祭炼,沟通神识,沉浸其中,再察看天地、追寻灵气、辨别浓淡。
不多时,铜盘上的七个指针均动了起来,起初很不稳定,来回移动,一刻钟之后,方才确定下来,但依然不时颤动。
此乃天地灵力勾连无限,而以他的修为境界,只能覆盖五十里方圆,故而无法梳理到更多变化,所测也就不能十分精准。
他把玉简取出,对照各个刻度,去寻对应文字,所言均指地中灵脉微不足道,唯有在多寡一项,乃言“多如牛毛,形势唯利”。
他反复揣摩,不明其意,知道此多半涉及真传,不会记载为文字。
此物所来,自也呼之欲出,必为那位仙纹宗嫡系弟子蔡丰进所与,供葛阳辨识墨竹山庄灵脉状况,以此破阵。
他将铜盘收起,驾飞剑往二龙山疾驰而去。数日后,遁入土中,缓缓接近那处布阵之地。
经张伞查探,地上木屋中那个蔡丰进仍在其中。此人虽只筑基修士,但必是在阵法一道上天赋极高、造诣甚深,否则也不会被仙纹宗派来南域,独当一面。
他没有强行破阵,而是静待时机。
过了十余日,两个结丹修士自湖中升起,落在密林之中。他们走至木屋前,神情十分恭敬,一人出声道:“蔡大师,湖底已经清理出千丈道路,您可要去现场勘探?”
屋中修士似有要事,未曾答话。外间两个结丹修士相视一眼,没有再喊,便就这样站着,等候回应。
一日之后,木屋中的修士终于有了反应。阵法打开一道缝隙,里面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二位来此所为何事?”
还是之前那个结丹修士说道:“蔡大师,按你之前所嘱,我们已经掘出千丈道路,下方全是那等死石。还请吩咐,该如何处置?”
“哦,这么快就挖通了?你们几位辛苦了!”蔡丰进清了清嗓子,用颇为阴柔的声音说道,“既已至会乱之地,距离下方的虚空陨石便不太远了。且让大伙儿休息几日,待我炼制好阵器,再去布置。”
两个结丹修士躬身应诺:“是,悉听蔡大师吩咐。”
“对了,葛前辈那里可有消息传来?”蔡丰进似是想起什么,问道。
“未曾。按照葛师兄临行前交代,此去攻克墨竹山庄,当在两个 月内回报消息,若是顺利,或许四十天左右即可。”那结丹修士答道。
“嗯,现在已经超过四十天了,两个月之期也是将近,尚未传来消息,便是进展不甚顺意。看来玄天宗也不是没有察觉,多半在墨竹山庄加强了守御力量。”
蔡丰进轻叹一声,“终究是南域大宗,根基深厚,章法森严,不是那么好破的。罢了,先不管墨竹山那边,两位且去休息,过几日再来。”
两个结丹修士不敢多说什么,各自施了一礼,转身自去湖底地穴之中。
张元敬在地中听得清楚,便没有立即动手,而是继续潜伏。又过十日,那两个结丹修士再至木屋前。
这一次,不等两人出声,蔡丰进已是打开阵法,从屋中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湖蓝色长袍,腰间系着玉带,头上戴一顶金冠,手中持一杆尺许阵旗,旗杆色黑,镂刻诸多阵纹,旗面为某种灵材炼化后拉丝编织而成,气机内敛,显得深沉玄晦。
“走吧,且去地穴之中。”蔡丰进对两人颔首致意,大步往前。
两个结丹修士则很自然地跟在他的身后。
蔡丰进率先走出密林,来到湖岸之上。他祭出飞剑,正要往湖中心而去,忽有一道土墙在他身后升起,将两个结丹修士隔开。
他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但并不慌张,任由头上金冠自行播撒无形之力,乃迅速沿湖岸向前奔出几步,站到一处隆起的坡地上。
一个灰袍道人挡住他的去路。
“原来是张前辈!”
蔡丰进一眼认出前方之人,正是在第一镇妖城见过一面的玄天宗张元敬。
在他身后,被土墙所阻的两个结丹,不知遭遇了什么危险,皆是把法宝祭出,手段尽出,但始终未能突破那黑土凝成的障碍。
张元敬本想说几句话,审问一下此人,忽见此人手中阵旗有莫名气机流动,心道不好,连忙上前一步,以法力为势,往他压了过去。
然而,在此人身周,自有一股阻隔之力,强韧而周密,把他的威压挡住。
他连忙施展土牢之术,以六道土墙将此人团团围困起来。
蔡丰进却始终镇定自若,站立原地并不移动。
他手中那杆阵旗流动神秘力量,很快与地中灵力沟通,形成一个传送之阵,只见白光一闪,这个筑基修士便从土牢中消失了踪影。
两声惨叫传来,正是猿十三和碧睛狻猊兽杀死了那两个结丹修士。
“你们且去湖中地穴中,把里边的修士清理干净!”
张元敬交代一声,驾剑往东方疾飞。
那蔡丰进临时为阵,不过传送出二十余里,尚未超出他的神识范围。
他方才遁去十里,蔡丰进的位置又发生变化,竟是在倏忽之间去了东北向七十里外。若非有张伞帮助,这一下他便算是追丢了。
他立即改变方向,往东北方疾驰。这个蔡丰进只是筑基修士,又掌握许多阵道秘法,若能生擒,尚可通过幻术等方法,让其吐出秘密。
待他再追出三十里,蔡丰进忽然从张伞的灵觉中消失不见。
张元敬愕然:一个个小小的筑基修士,何以能够在短时间内一而再、再而三的传送,他的身躯如何承受得住?
他向着东北方遁出五百里,又往东和西搜索千里之地,一无所得,只得无奈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