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元泽了解到未名宗各楼各处的职责后,颇是敬服,尤其是巾帼楼是专门打探消息的,绝技楼则是学习赚钱才技之处,百业楼则是做生意开店铺之处,在天下大小各国设有分堂,各地有坛口,但凡是有些名气的城池,都有未名宗的生意与弟子。
这日,沐容进入宗主的议事大殿,道:“三叔,我可是将未名宗物归原主,如果宗门无甚大事,我想去一趟大周京城。”
沐元泽若有所思地轻叹:“又快到二月开诗社之时。”
沐容抿着嘴。
他听宗门弟子说了,每年正月末,沐容就会去大周京城,待她归来时,就有大笔的银钱进项,季紫嫣更是告诉沐元泽,说沐容在看人看事上有天赋,年年都能下注买中大赚一笔,是比大赌坊还厉害的最大赢家,十买九中,还有一个不中也算不上不中,而是名次会出现差异。
沐元泽道:“你去可以,记得多带几个侍卫。”
那日,申半仙更是神秘兮兮地告诉沐元泽,“宗主可记得数年前在大周出现的异象:凤凰难,天下乱,得天女者得天下!”然后又对他道:“这天女者乃是少宗主!少宗主生于沐家,沐家可称霸天下。”
沐元泽早在离家之时,就得老太君叮嘱,老太君还说了当年梦周离开晋阳时对她说的话,沐元泽听罢,心下很是意外,“母亲,儿子会善待容容。”
“我要你答应,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要厚待于她,沐家的荣宠系于她一生,她是真心为沐家……”
有了沐元泽的保证,老太君方允他离开晋阳。
晋地那边有沐元浩打理。
沐元泽没有后顾之忧。
沐元浩看似憨厚老实,却是个心有成算的人,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他此生最大的败笔大抵就是娶了个西凉皇帝的细作冯氏为妻偿。
冯氏在晋阳被义军攻下之时就没了踪影。
沐元浩至今未娶继室,他与冯氏之间不冷不热,早前老太君还提过将冯氏接回来,沐元浩未应,对那个妻子,他是失望的。
沐容笑了又笑,“三叔,我带上沐夏、沐冬二人去,那边有柳堂主接应,不会有大事。”
秦姨娘做了羹汤,领着两名侍女进了大殿,“宗主,这几日忙,这是婢妾亲自做的银耳莲子羹。”她笑了一下,温柔多情,先替沐元泽盛了一碗,又与沐容盛上一碗,“少宗主也吃些!”
沐容接过,尝了一口,“秦姨娘做羹汤的手艺越来越好。”她嘟了嘟嘴,“秦姨娘今儿下山当劫匪了?”
秦姨娘愣怔。
沐元泽淡淡地道:“她是说你糖放多了,怀疑你这糖是抢来的,没花银子,不当钱地使。”
秦姨娘面容涨红。
沐元泽离开晋阳,雷氏不放心,就令她随侍左右。
来到总舵,待秦姨娘回过神来,对沐元泽佩服得五体投地。
沐容“啊呀”一声,“三叔,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想说的话都被你说了。”她又是一笑,“三叔,我把未名宗还给你了,可别再让我做少宗主,哪有姑娘家做少宗主的,要不你让哥哥来做,哪个哥哥都成,可别再是我。”
沐元泽摆了摆手,“你哥哥们哪有你心细,且再打理几年,三叔亏不了你。”他顿了片刻,“我见过夜龙的武功才学,准备让他去军营,待你从京城归来,代我打理总舵。”
夜龙这是要御下副宗主之职。
这些年,他为了襄助沐容牺牲了不少。
若在沐元泽登基前,给夜龙建功立业的机会,夜龙便能成功转型。
沐容还真是拒绝不得,“以少宗主的身份?”
沐元泽微微勾唇,“正是。”
沐容在总舵生活了几年,且最早建设的时候,是她拿的银子,也是她绘的图纸,光是她的智慧,沐元泽便欣赏,对于这个侄女,他得重新认识,也得拿她当个男儿使。
沐容低应一声,“午后我就离开,三叔有事找副宗主。”她走近沐元泽身边,“三叔,夜大哥的武功高,谋略不在铁狼之下,只是一直在打理宗门事务,不像铁狼在外立下军功,但夜龙是铁狼、黄豹、紫嫣之首,三叔让他服你,其他人也就服你了。”
沐元泽早将宗门的事摸了熟透,沐容相助,没有藏私,更将楼主、堂主的来历都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沐元泽来总舵不过半月余,对各处的情形也了若指掌,因他年纪大,楼主、护法倒也服他管。
原本,未名宗大部分的人早前就怀疑,他们的“溶月公子”不可能是真正的宗主,现在见真有个年长男子承认自己才是宗主,自是信了。
只是夜龙、紫嫣心里,到底有个疙瘩,对于真相,他们师兄妹心里可如明镜一般。对沐容恭手让出未名宗,就这等魄力有些钦佩。
沐容与他们道:“自古以来,没有女子打天下做皇帝的道理。”
紫嫣道:“公子可以创下这个传奇。”
“我要的不是传奇,我只需要证明,有些事男子能办成,女子同样可以做到。我让沐曼华成立紫衫军,袁青娥创立青衣军,这已是了不得的传奇。”
女子可以做将军,自古以来寥寥可数。
*
次日,夜龙离开总舵前往陈留,沐容亦与梁宗卿离开总舵去大周京城。
每年二三月,沐容会来大周京城暂住些日子,说是住,不如说成是为了赚钱。
柳府后院,梁宗卿与沐容相对奕棋。
沐冬、沐夏立在沐容身侧,时不时蓄上茶水。
柳飞烟从外头回来,声音不高不低地禀道:“公子,大周京城几大诗社已开社。桂花诗社前五选拔赛在后日进行,石榴诗社在三日,幽兰诗社则在三月初二。”
沐容问道:“宫里的情形如何?”
“去秋,沈皇后在后宫进行了一次选美,挑出十二位美人,据我们的人回禀消息,十二位美人有两位恃宠而骄冒范了沈皇后被贬冷宫,又有四人病逝,三人被杀,还剩三人。”
曾经的二皇子南宫旭是一个贪恋女\色的帝王。
大周宫中的妃嫔更迭频繁,而稳坐宠位的还是樱昭媛,手握后权的还是沈容。沈容因前世遭遇爱情的背叛,今生不信爱情,她看得的是皇后宝座,未到及笄及嫁给正统帝为后,除了新婚当日承宠,每月初一十五的承恩也仅仅是个说法,直接承宠的却是她给正统帝预备的美人。
承恩候沈俊臣的母亲李老娘,曾想着沈容为后,许能给她一个诰封,可至今也没封号,令其身份尴尬。
李老娘挑唆着娘家亲戚给正统帝送美人,两年前蜀郡被义军所占,她亦与娘家兄弟姐妹失去了联系。倒是她妹妹一家因有孙女在宫中为妃,举家迁到大周,家中子弟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算是安顿下来。
沐容问:“沈四娘还在无欲庵?”
柳堂主不大明白,沐容好似对承恩候沈家的事很感兴趣,答道:“去年夏天,沈俊来在矿场服役,被矿石砸断了双腿,李老娘得到消息,求了承恩候与沈皇后开恩,将他送回了承恩候府养伤。秋天时,沈俊来听说奉恩候至今未娶,有心将沈四娘许给奉恩候,将沈四娘接回沈府。”
奉恩候石英(实名为田英),宫中樱昭媛的义父,这是假的,实则是未名宗的弟子,一直潜伏在大周京城。
沈宝听闻这次许的是个皇亲候爷,年纪依旧与她爹差不多,有了上回的经验,倒是没有反抗。只是宫中樱昭媛听闻两家联姻,遣了太医给沈宝诊脉。
这一诊脉,沈家的人再次被惊住了:沈宝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沈俊来原想巴结奉恩候石英,不想再提了两家联姻之事,沈宝又有身孕了,气得没吐血,他虽是腿不方便,硬是下令将沈宝绑在柱子上,他挥着鞭子将沈宝给抽一顿。
原来,沈宝自入无欲庵后,老实了一个月,受不得庵堂的凄苦,给庵中的姑子塞银子走门道,偶尔能得个鸡蛋或有油水的菜吃。也曾试着与董绍安联系,董绍安早就怕了沈家的权势不敢露面。
董太太生怕董绍安再与沈宝沾上,亦给董绍安娶妻纳妾,董绍安有了新人,哪里还记得早前的沈宝,早将她抛于脑后。
沈宝数次与董绍安联系无果,写出的信更是石沉大海,渐渐也就死了心,甚至产生了破罐子破摔,又与沈宪递话,盼沈宪帮衬,沈宪去过几回,不是看沈宝,而是与庵中一个被弃的富家侍妾好上了。
沈宝与侍妾交好,受其影响,得人牵线,认识了两个年轻的名门公子,为了吃顿好的,她被其中一人沾了身子。有了开头就有些收不住,她学了其他待发静修的女子样,也有了两个相好,二人时不时来看她,给她带些好吃的。
就在她自以为就算是庵堂,她也能过得很好时,不想家里来人将她接回沈府,细细一打听,要给她许门好亲事,还没高兴过来,宫里来了太医请脉,这一下子又捅了漏子。
沈俊来见她再惹祸端,又听二太太柳氏说了沈宝早前的事,哪里还能放过沈宝,直接就将沈宝揍了一顿,挨了一顿鞭子,胎儿却好好地待在她肚子里。
沈府发生的事,没两日连沈容也知晓了。
沈容微微凝眉,玩了那么久,也该回到正主身上了。
沈宝的孩子是谁的,沈容心里是有数的,只不点破,故作好奇地问画莲:“莫非是董绍安的?”
画莲道:“奴婢去沈家问问。”
沈容点头。
画莲领了出宫令牌,到沈家时,正巧柳氏想了法子,派人给沈宝抓了一剂药。
沈家的姑娘们因沈宝屡屡做出丢脸事,一个个早就不满,几年前因沈宝做的丢人事,害得沈宜错失安王世子妃之位,只能成为侧妃,而今沈宜的婚期已定,只待翻年仲春就嫁入安王府为世子侧妃。
安王世子南宫昴有一嫡妃、一侧妃,后宅里头还有几位侍妾,沈宜算不得最美的,不过因为她姐姐是皇后,安王府自不敢薄待,只是想到沈宝,她就恨不得撕碎她。
画莲到来,韦氏、柳氏亲迎。
桂安院里,画莲饮罢了茶,道:“四姑娘又做出这等事,原是板上钉钉的好姻缘,好在樱昭媛与娘娘相处和睦,没将这丑事张扬开去。娘娘说,四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只怕又是董绍安的,既然家里拦不住她,就许给董绍安做平妻罢,这可是她自儿个求来的,也怨怪不得沈家。只是眼瞧着十姑娘、寒姑娘亦都跟着大了,是要议亲的,莫因她累了这二位姑娘。”
沈宝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董绍安的,这会儿却诬给董绍安,就算是嫁过去,董绍安又如何容得她。
一开始,沈容就是不许二人凑成一对,而今事过境迁,又将两人凑到一处,她要的就是折磨二人,有时候活着的折磨与死了更让人刻骨铭心。
沈俊来见皇后替沈宝求了情,心下气不过,做奉恩候的岳父,怎么也比董绍安那个秀才强上百倍,使了官媒去董家,“沈二老爷说了,他娇养大一个姑娘不容易,董大爷这可是第二回了,既然他们一片真心,就成全了这对苦命鸳鸯。只是,一万两银子的彩礼,一文钱都不能少,董家再备了聘礼,择了良日,去沈家将沈四娘抬过门做平妻,若再拖下去,她的肚子就该显怀。”
早前的事,董太太是知道的,就怕董绍安再与沈宝沾染上,方做主给董绍安娶妻纳妾,就为了让董绍安与她断得干净。
董奶奶得了消息,使了下人去寻董绍安,寻遍了全城,方将董绍安给寻回家。
董太太又是一通埋怨,董绍安道:“娘,自她进了庵堂,我再没见过,怎把她肚子里的孩子说成我的。”
董太太恼道:“不是你的,沈家谁也不诬,怎的偏赖上你。这件事可是皇后娘娘发的话,沈二老爷说,让备一万两银子的彩礼,订了吉日把人抬过门……”
一万两银子的彩礼,这要得够高的,这可是大半个董家,但董家还真不敢拒绝,定是沈二老你气恼了,这才狮子大开口,沈家是缺钱的,尤其是承恩候府,孝敬的生意人多了去,可沈家二房就不一定了。
董绍安说不是,董太太没有争辩。
董奶奶相信自己的丈夫不会说假话,董绍安长得唇红齿白,也是个翩翩男儿,只这件事诬上了他,不是也得是,谁让早前他与沈宝就是“两情相悦”。
董绍安憋了一肚子的气,又被董太太下令凑银子。
又一月后,董家凑足了银钱,送去沈家。
原想沈家怎么也要给几抬体面的陪奁,不想只备了六抬,一抬衣料、一抬新衣,一抬摆件,再三抬都是乱七八糟的小物什,像样的首饰也只得三套,如同沈家嫁庶女一般,还是从沈家二房的宅子里抬出门子的,董绍安一瞧这模样,想到自家还热闹一番娶进门,心里堵得紧。
一万两银子,就娶了这么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还不是他的。
董绍安心里气得紧,只装出欢喜模样。
新婚夜,董绍安饮了酒,摇摇晃晃进了新房,大红的烛火摇啊摇,沈宝一袭红嫁衣坐在喜帐上。董绍安打了个酒嗝,这就是他花一万两银子弄回来的平妻,没什么嫁妆,就是这个人,还怀了不知是谁的种。
他伸手一把扯去沈宝的盖头,今儿沈家的情形,他也瞧见了,对沈宝根本不好,但凡对沈宝有心,也不会让她从二房的小宅子里出阁,而他呢,居然还宴请了宾朋。
“贱\人!”董绍安扬手一巴掌,击是沈宝跌爬床榻,他飞扑上去,勾住她的下颌,四目相对,董绍安道:“说,是谁的孩子?我们有两年余未见面,你怎就有了,让我董家花一万两银子娶你,还让我董家给别人养孩子,你是不是当我董绍安好欺负?”
啪——
又是一巴掌,他粗鲁地撕扯着沈宝的衣裙,全无半分温柔,只有无情的索取,无情的蹂躏,他要报复,他要解恨,他更不会给沈宝半分的温柔,只有发泄,发泄……
柳堂主道:“沈四娘嫁入董家第二日,听说落胎了,险些丢了半条命。”
沐容听到此处,沈容该是解恨了吧,先是阻止两人,在各自背叛后,又硬将二人凑到一处,情不复最初,就算是再相爱的人,在发生那么多之后,彼此生怨。
沈宝恨董绍安,董绍安又何曾不怨恨沈宝。
沈容的报复极为管用,至少二人已成怨侣。
沐容忆起昔日天现异象,“凤凰难,天下乱。”真正搅乱天下安宁的实则是沈容,若非她仗着有世的记忆,她不会杀萧策,除六皇子,不会剜掉李冠双眸,不会欲杀赵熹扶赵硕做赵国国君,沈容的回来,一直在扰乱天下。
萧策死,却意外地有了宇文充的康复。
沐容道:“沈皇后与沈宝有前仇,沈皇后恩怨必报,早前拆散二人,后来又将二人凑到一块,概括起来,都是因一个‘恨’字。”
前世的恨,今生的恨,沈容冷眼看着沈宝与董绍安的痛苦。
柳堂主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沈皇后做这么多,就仅仅是为了报复沈四娘?”
“女人的恨,有时候会让人觉得残忍和莫名,但这就是沈皇后报复人的法子。你看沈皇后,她对樱昭媛可是用心的,她心里比谁都明白,与其让旁人获宠,还不如就是樱昭媛,樱昭媛的娘家只一个奉恩候,还是因她得势,着实容易掌控……”
沈容不傻,相反,几年的宫中生活,让她行事越发知进退。沈容不是贤后,她想要的权势,正统帝要美人,她就给来一个每半年选美一次,每次选出十二人去侍奉,但入得宫,这些美人的生死,她却不再管了,她只做她的皇后,冷眼旁观。
就如李老娘姐妹的孙女,仗着自己得宠,就敢与沈容叫板,最后沈容见美人被其他嫔妃挤兑算计,再不伸援手。同样的事发生在樱昭媛身上,沈容就帮忙说情,可见沈容在宫中,唯一看重的还是樱昭媛。
在沈容眼里,她还是记得石英当初替石氏讨公道、报仇的事。
沈容记恨李老娘,即便现在的李老娘改了,她也没原谅,不给李老娘诰封就是最好的例子。
沈容记恨沈俊来,他的双腿毁了,沈容只是恩准他回家,没给任何的封赏,就当是家里多养了一个废人。
她是皇后,她要李老娘、沈俊来死,也不过弹指一瞬间的事,但沈容没有这样做,她任由“仇人”们活着。
柳堂主笑道:“还是公子有先见之明,早前让樱昭媛真心帮衬,樱昭媛被人算计时,她也是帮上忙的。”
沐容正容道:“沈容不傻,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她不相信感情,在她的眼里,真正的亲人只有沈宛一个,在宫中,真正能让她相信的也唯樱昭媛一人。现下,正统帝在她心里的地位恐怕还不及樱昭媛呢。”
柳堂主抿嘴一笑,“沈皇后要樱昭媛生一个皇子,可樱昭媛却自歉道‘皇后未育皇子公主,臣妾不敢逾过皇后娘娘去。’”
无论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沈容是感动的,那些入宫的美人,个个抢着、争着生皇子、公主,也好站稳脚跟,唯独樱昭媛是真心敬重她,也是真心帮衬她,还时常在正统帝面前夸沈容如何贤惠。
沐容问道:“樱昭媛已辞了两回沈皇后的晋妃之意,下次沈皇后若再提此事,不必再辞。”
柳堂主应声“是”。
沈容是真心觉得樱昭媛是“自己人”,早前樱昭媛不清楚,但这几年的相处与互相帮衬,早就让她瞧明白了,也至现在沈容要给嫔妃位分,会先唤了樱昭媛过去问话。
正统帝对皇后与宠妃之间能相处得跟亲姐妹似的很满意,认为这是后廷和睦友好的象征。
柳堂主又道:“禀公子,樱昭媛从韦妃宫里救出了梁五娘,还与以前一样,先服了假死药,再由专人抛到乱葬岗,由我宗门弟子送至分堂。”
梁五娘是梁宗卿的庶妹
梁宗卿行性淡泊,与家人的感情并不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