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贝贝眼带讥诮地看向倪叶舟,“一车”两个字尾音拉得极长。
“弟妹放心,某从不失言。”
倪叶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神情傲然道。
“既如此,那倪公子便请吧。”
安贝贝手掌一摊,直指大门,一脸看好戏的得逞笑容。
倪叶舟胸中怒意升腾,指尖轻捻,目光却在触及那张笑得肆意张扬的脸时,微微顿住。
眼前的女人,肉乎乎的小圆脸上,眉眼弯成了一道缝,眸光中满是狡黠。
那模样,似是一只偷腥得逞的小野猫。
又似,带着尾勾的小毒蝎。
倪叶舟不由得看晃了神,眸光微醺。
若是能得这样有趣的女子相伴,成亲似乎也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这个念头一出,倪叶舟的心剧烈一跳,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
“安氏,倪公子家大业大,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不赶紧向倪公子道歉?”
齐鲁氏见倪叶舟目光直直地看向安贝贝,心中极为不悦,出言斥责道。
安贝贝不满地嘟囔道:“既然家大业大,干嘛还赖咱们家白吃白住,二郎挣钱养家可不容易!”
虽是嘟囔,那声音却一点儿都小,反正倪叶舟是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听到那一句“二郎挣钱养家可不容易”,就像是被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怎么就忘了,这女人是齐二郎的妻?
他倪叶舟再怎样,也没有夺人妻的嗜好。
“弟妹说得在理,是某疏忽了。”
倪叶舟得体一笑,随即掏出一张银票递向齐鲁氏,“这是某叨扰这段时间的餐宿用度,请夫人收下。”
安贝贝抬眼一看,那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么有钱?
还这么好说话?
安贝贝狐疑地看向倪叶舟,心中警铃大作。
齐鲁氏亦是被倪叶舟这番举动给怔了怔,随即连忙推拒道:“倪公子屈尊入住我们齐家,是我们齐家的荣幸,这钱不能收。”
“夫人此言差矣。弟妹说得对,齐兄挣钱养家不易,某在齐家白吃白住,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还请夫人务必收下。”
齐鲁氏狠狠地瞪了安贝贝一眼,一脸客气道:“倪公子别听安氏信口胡诌,她就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
倪叶舟深深看了安贝贝一眼,“某自是不会与弟妹一般计较,不过这钱还是得给。”
安贝贝看着两人客套地往来推拒,恨不得上前直接一把将银票夺过来。
不过一百两而已,都不要就给她好了,反正她不嫌少。
突然,她眸光一凛,大喝一声:“等等!”
而后上前一把将齐鲁氏拽到自己身后,目光警惕地瞪向倪叶舟,愤然道:“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对其他人下手!”
“弟妹这是何意?”
倪叶舟眉心微蹙地看向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一惊一乍的。
“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枉这些天娘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你竟然在银票上下毒!”
一听到“下毒”两个字,齐鲁氏顿时一脸惊骇。
随即看着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安贝贝,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她轻轻拍了拍安贝贝的手,“你先回房去,娘来处理。”
“不行,他这人阴险狡诈,娘你不是他的对手。”
安贝贝头也不回地否决道。
齐鲁氏一噎。
随即心中又是一暖。
真是个心底纯善的孩子。
自己这个做婆婆的,有危险又哪能让她挡在面前。
真要出了事,别说对不起二郎了,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许是误会一场,倪公子没有理由这么做。”
齐鲁氏侧开身子走出来,柔声道:“听话,先回房去,这里交给娘。”
“不行,娘,要回你回,他是冲着我来的。”
安贝贝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倪叶舟,见他面带薄怒神情微冷,更是无比警惕。
看着眼前婆慈媳孝的一幕,倪叶舟心中的怒意骤然升起,额角突突直跳。
尤其是看到安贝贝警惕嫌恶的眼神,心中更是又痛又怒。
在她眼中,他就那般十恶不赦?
她知不知道,若是换做别的女人三番五次地冒犯他,甚至还在他身上点火,他早就一把毒粉让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偏偏就是她,让他几次三番舍不得下手。
结果她却不领情,一个劲儿地挤兑他,想赶他走。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偏偏越是这样,他的心就越是该死地向着她!
“没有毒,只是些微药粉。”
倪叶舟咬牙解释道。
“哈,你骗鬼呢!好端端地你往银票上撒药粉,不是毒难不成还是补药?”
安贝贝当即冷嗤道。
“是不是毒,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我……”
安贝贝本想说她怎么会懂,随即反应过来,姓倪的在套她话呢!
若是她真说了不懂毒,那怎么解释她之前为自己解毒的事情?
而且若是暴露了自己不懂毒,他会不会继续朝自己下毒?
“别以为我不知道,有些药分开不但没毒,反而对身体有利,但一旦混合在一起,就会变成致命的剧毒!”
倪叶舟微微讶异。
没想到她竟然还懂这些。
看来,她不仅是解毒高手,还是制毒高手!
这般与他志同道合的女子,为什么不让他早些遇到?
倪叶舟一时间既怅然,又不甘。
“怎么,无话可说了?”
安贝贝眼带讥诮的愤然话语,瞬间拉回了倪叶舟的思绪。
“弟妹实在是想太多了,那不过是普通药粉。实不相瞒,之前一时顺手当做纸用来包药粉,这次意外落单,身无分文才想起这些。”
说到这里,倪叶舟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鼻尖,“所以某这段时间的花费,全都是靠这些包药的银票,别的,暂时没有。”
安贝贝听得嘴角直抽。
见过壕的,没见过这般壕无人性的。
看他那神情,倒不似作假。
只是到底是真是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谨慎起见,那银票还是不要为好。
“既然倪公子有银票傍身,无论到哪里都吃喝不愁,那便早些赶往县城去吧,客栈到底比柴房住得舒适不是?”
又来了。
就这么不待见他?
那他还就偏不走了!
“不碍的,某这些年经常上山采药,风餐露宿也是常有的事,况且乡亲们辛苦为某搭建的新房,自是极为舒适,客栈也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