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叶舟一脸真诚地笑言道。
安贝贝恨不得一把抓花他那张假笑的脸,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倪公子不用因为内疚心虚而勉强自己。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天气炎热到处都是蚊虫,吃的又是粗茶淡饭,哪是你这种贵公子吃得消的?”
见倪叶舟又要张嘴反驳,她忙开口继续道:“况且马上就到秋收了,咱们庄户人家,就指着秋收过活,到时候所有人都会非常忙碌,连茶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哪还有时间精力招呼你?”
“是这么个事,安氏不提起我差点都忘了。”
齐鲁氏在一旁附和道,“倪公子,马上就到秋收了,若到时候忙起来有所疏忽,还请多多包涵。”
倪叶舟微微眯起眼,一脸随意地笑着道:“无碍,左右某还未曾见过真正的秋收,正好见识一番。”
这死皮赖脸的!
安贝贝还要再说,院外突然闯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都在呢!我来给倪公子送浴桶。”
包虎是个大嗓门儿,一嗓子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倪公子,看看浴桶摆哪儿好?”
倪叶舟上前,“跟我来。”
包虎将浴桶送进柴房后很快就出来,倪叶舟并没跟出来。
安贝贝觉得,他定是为了赖着不走,故意躲房里不出来。
“二郎家的,最近叔又小挣了一笔,这些是你的。”
包虎来到安贝贝面前,直接递给她一个钱袋子,笑得牙不见眼道。
安贝贝接过钱袋子一看,竟然有十来两,欣喜地惊呼道:“这么多?”
要知道,齐靖宇走之前,他们才分了一次。
眼下不过一个把月,就又有十来两了。
“嗨,也就这个月多些,后面就只会越来越少了。”
说到这里,包虎面上的笑容淡了些。
“为什么呢?”
安贝贝不解地问道。
包虎搔了搔头,有些郁闷道:“叔把咱们这十里八村儿需要做的都做完了,咱东西结实,没个十年八年不会坏。”
呃……
这个,本来是好事,安贝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
“对了,这次叔来找你,除了给你钱,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新的想法?”
包虎一脸期待地看向她。
安贝贝摇摇头。
风车的事暂时不能说。
缝纫机更是搁置已久。
眼下她要应付找玲珑郡主的人,又满心都是齐二郎的安危,哪里还有时间想其他。
“不好意思啊包叔,让你失望了。”
安贝贝歉意道。
“嗨,这有什么?左右我今年挣的钱,比以往二十年还多,也该知足了。”
包虎乐呵呵道,“如今包叔手里有了银钱,正想让亮子从营地退回来,成亲生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多亏了二郎和你。”
包家不是军籍,这一点真是让人羡慕。
“包叔,话不能这么说,那些都是你应得的,没有你多年的木工技术磨砺,我们再多想法也只能是空想,没法实现。”
等包虎走后,安贝贝给自己留了二两银子,剩下的全交给了齐鲁氏。
齐鲁氏看了看她,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哎!”
“我又做错什么了?”
安贝贝有些不明所以。
齐鲁氏摇摇头,“罢了,以后记得离倪公子远一些,知道吗?”
“我不仅想离他远一些,我都恨不得永远不要再见到他那张讨厌的脸!”
安贝贝愤愤然道。
话音一落,就见齐鲁氏看向她身后,尴尬地轻咳一声,招呼道:“倪公子觉得浴桶如何?”
“甚好,劳齐伯费心了。”
浴桶是齐文才让包虎做的,钱则是齐鲁氏付的。
可惜齐文才身体弱,每天中午都会午睡,这会儿也就没法陪着倪叶舟。
“对了,我见齐伯身患旧疾,若是夫人信得过某的话,不若一会儿某到附近山头寻些药材回来,给齐伯配几副药?”
“那敢情好!”
齐鲁氏一脸感激,随即又有些担忧地看了倪叶舟的腿一眼,“只是倪公子的腿伤……”
倪叶舟看了安贝贝一眼,大方承认道:“不碍的,本也快痊愈了。”
“那就先谢过倪公子了。”
“夫人客气,礼尚往来而已,再说某若再白吃白住下去,只怕会更惹得弟妹生厌。”
倪叶舟看向安贝贝,状似玩笑道。
安贝贝毫不心虚地回望他,丝毫没有背后说坏话被抓包的窘迫。
她说的本就是实话!
“倪公子言重了。”
齐鲁氏客气道,随即转向安贝贝,温和地催促道:“不是要跟映雪学针线吗?快去吧。”
安贝贝眨眨眼,学针线?
齐鲁氏却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伸手将她往齐映雪房间的方向推了推。
“娘,那这个抄书的惩罚……”
安贝贝还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忙回头问道。
“行,算你过关。不过,下不为例。”
见齐鲁氏难得好说话,安贝贝立马顺杆儿往上爬,“那娘你下次就别罚我抄书了,反正我的字就那样。”
齐鲁氏没好气地笑瞪了她一眼,“少得寸进尺!”
“嘿嘿。”
安贝贝傻笑一声,快速道:“娘,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哈!”
随即撩起裙摆飞快地跑向齐映雪的房间。
看她那毫无形象的跑法,齐鲁氏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转瞬却又舒展开来。
安氏是个好孩子,她不该太苛刻的。
一回头,见倪叶舟眉目柔和,嘴角带笑地盯着安贝贝的背影,心中顿时咯噔,满是忧色。
这人,真不能多留。
安氏那般说都不走,可见,是对安氏上了心。
还好安氏对他满眼厌恶。
也不知二郎到底何时能回来,把人弄走还家里一片清净。
此时被齐鲁氏惦记的齐靖宇,原本正准备绕回返程途中,结果却让他意外地,发现了一小片露天煤矿。
估算着煤矿离家的距离,便是按他的速度,至少也得两天两夜,来回就得四天。
营地管控严格,他寻常很少能有机会外出多日。
所以他只得想办法,收集足够多的煤,然后一点一点地往家的方向挪。
直到挪到离家差不多一天的路程,他忙找了个地方将煤掩藏好,这才起身返回归途,与卫寅派的那四人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