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叶舟也没比安贝贝好多少,身上汗津津的让人难受不说,还浑身发痒,想来多半是豆毛的原因。
他虽能吃苦,但并不愿委屈自己。
“可否劳驾夫人,为某烧一桶水沐浴?”
“哎哟,瞧我,竟是疏忽了。”
齐鲁氏拍了一下脑袋,连声答应。
回到厨房,见安贝贝还在,顺嘴就吩咐道:“安氏,正好灶膛里应该还有火星子,你赶紧夹点干柴进去起火。”
“起火干嘛?要做中饭啦?”
“做什么中饭?给倪公子烧水沐浴。”
“大中午的就洗澡,什么毛病!”
安贝贝绝对不承认她这是羡慕嫉妒恨了。
其实她也好想冲冲澡,若是能去河里游一圈儿就更好了。
但家里的水也好,柴也好,都是二郎一桶一桶一担一担大老远挑的,二郎不在就是大嫂。
所以但凡有一点乱用水的现象,都会被齐鲁氏痛骂一顿。
便是齐鲁氏不骂,她也舍不得乱用。
齐鲁氏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倪公子不比我们乡下人,京都里贵公子们吃穿用度一向精致,也就到咱们这里入乡随俗,已经很克制了,这要是在京都,这般天气起码早中晚得各沐浴一次,还得……”
听齐鲁氏碎碎念着京都贵公子们的奢靡生活,安贝贝忍不住暗骂一句万恶的封建社会。
一不小心,柴火又加多了,火苗猛地一下蹿出了灶膛。
还好她经验足,预感不妙赶紧往后仰了仰,才避免了头发被火燎的情况,不过心里的火却是越拱越高。
大夏天的坐在灶门前烧柴火,绝对是种酷刑。
本就汗津津的,柴火更是烘得整张脸都热乎乎的,汗水刚一冒出来就被烘干了,浑身黏糊糊的难受得紧。
尤其是沾了豆毛有些发痒的皮肤,更是难受。
一想到这些都是为了给倪叶舟那贵公子烧洗澡水,她就更气了。
“娘,差不多得了吧,还加啊?”
见齐鲁氏还在一瓢一瓢地往锅里加水,安贝贝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得多烧一点,倪公子累了半天,泡泡热水澡可解乏。”
齐鲁氏虽不喜倪叶舟觊觎安贝贝,但不得不在其他地方尽量做好,哪怕讨好不了,也尽量不得罪。
安贝贝心中更是不平衡了。
等到齐文才气喘吁吁地给倪叶舟拎洗澡水时,安贝贝心中的不满更是达到了顶点。
二郎爹在家一向养尊处优,哪里干过这般粗活啊?
现在却要一趟一趟地给姓倪的拎洗澡水,这要是让二郎看到,心里得多难受?
这么想泡热水澡,我让你泡个够!
“嘶~”
安贝贝暗搓搓地想着,结果折柴时一不小心,把手心里的泡给戳破了,掌心里顿时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怎么了这是?”
“没事,娘。”
安贝贝笑着摇了摇头,掌心微握。
“行了,你出去吧,我来烧。”
“不用了,娘……”
“让你去就去,一会儿自己来拎一桶水,回房擦洗一下身子,就没那么难受了。”
身上实在难受得紧,安贝贝原本打算打半盆水擦擦脸的,这会儿听齐鲁氏一说,忙高兴地应道:“谢谢娘。”
很快,她拎了半桶水回房,然后又跑回来拎了半桶水,实在是她力气小,一次性半桶已是极限。
将空桶还回厨房的时候,她十分勤快地又添了一桶。
齐鲁氏本想骂她浪费,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正巧齐文才拎着空木桶进来,安贝贝忙道:“爹,我都添好了,赶紧给倪公子拎过去吧。”
“欸,好!”
齐鲁氏见齐文才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到底忍不住,小声埋怨道:“你说你包叔也真是的,干啥做那么大一个浴桶?水都得担十来趟。”
“这哪能怪包叔?”
安贝贝瘪嘴道:“要怪就怪那姓倪的,他要是自觉地离开,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安贝贝忍不住再次试探道:“娘,那姓倪的到底什么身份?你们干嘛对他这般百依百顺?”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反正说了你也不知道。”
“哎呀,你就告诉我嘛,你要是不说,万一哪天我忍不住把他给开罪了……”
许是最近齐鲁氏特别好说话,安贝贝忍不住撒娇卖萌地死缠烂打起来。
齐鲁氏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罢了,告诉你无妨。从各方面看来,他应该是太傅府嫡次孙,真正含着金汤钥匙出身的贵公子,便是当年齐家主家的嫡公子些也比不过。”
京都贵公子就这德性?
不会文不会武用毒倒是溜。
安贝贝心中忍不住腹诽,趁机追问道:“当年齐家主家与太傅府不一样是勋贵世家吗?为何说比不过?”
“你可知,当年齐家主家为何会牵连进七王爷叛乱之事,最后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说是将女儿送进七王府,因为姻亲原因?”
“没错,而太傅府虽没有直接与皇室联姻,但姻亲中却不乏皇室中人,倪公子与当今三皇子是表兄,而倪家其他姻亲中,也不乏与其他几位皇子沾亲带故……”
安贝贝只听到一句“倪公子与当今三皇子是表兄”,便再也听不进任何话了。
若她没记错,齐靖宇之前就说过,这次来清县寻找玲珑郡主的,就是那个三皇子。
所以,倪叶舟真的是来查探她的。
但他为何一直不提,也不问?
而且,既然找到了她,若是认定她是玲珑郡主,是杀还是抓,总该有个结论。
若认定她不是,就更不应在此浪费时间。
那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贝贝一时间心如乱麻,连齐鲁氏喊了她好几声也没回应。
“安氏,安氏!”
“嗯?”
安贝贝回头望向她,神色恍惚地笑问道:“娘你刚说什么?”
齐鲁氏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这才道:“没事,娘就是想说,咱们与倪公子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现在待在我们家只是一时新鲜,等这段新鲜劲儿过了,就会走了,别太烦心了。”
齐鲁氏的话,安贝贝一个字都没听进心里,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房间,坐在长凳上发呆。
所以,刚刚在地里的试探,他没有回答,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难道……是在等三皇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