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她要不要独自离开?
不行,就算离开,齐家也免不了受牵连。
或者,干脆直接摊牌?
但万一不是自己推测的那样,岂不是弄巧成拙?
安贝贝一时之间陷入两难。
也不知二郎外出回来没有,或许……可以写信问问?
想到这里,安贝贝忙拿出纸笔,迅速用拼音写下一句:已暴露,速回。
写完就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
万一二郎正在执行什么紧要任务,容易打乱他的心神。
沉思一番,她这才再次落笔:回了吗?有事相商。
想想还是觉得不好,又捏成一团扔掉,最后索性只写下两个字:想你。
最后一笔落下,她眼眶就红了,径直趴在桌案上,望着纸条发呆。
真的好想二郎啊!
好想好想!
从小到大,她从未对谁如此挂念过。
或许幼时对父母也有过吧,不过那些记忆早已在期待与失望之中渐渐磨灭。
唯有对二郎的思念,伴随着时光的流失与日俱增。
她的愿望很小,就想和他这样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过一生,为什么非要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找上门?
安贝贝越想越郁闷,越想越愤慨。
不管那么多了!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一会儿就找姓倪的摊牌去!
下定决心,她蹭地一下就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到了房门口一看,院中空无一人。
齐鲁氏还在厨房忙活,明佑佳萱应该都在映雪房间陪着齐云氏。
至于齐文才,自然是在房里琢磨棋局去了。
而此时柴房房门紧闭,显然那姓倪的还在享受地泡澡解乏。
安贝贝站在房门口等啊等,等了好半晌,也未见到倪叶舟那边有出门的迹象。
抬头望了眼天上的炎炎烈日,她抬手搧了搧热扑扑的脸,心里无比焦躁。
一个大男人,洗个澡要这么久吗?
等等,那家伙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若真是,那可麻烦大了。
她刚一时愤慨,好像,貌似,往水里加了不少的硝石粉。
大夏天的,水烧得本就不算热,按时间,这会儿水应该凉得快要结冰了。
若那姓倪的还真睡着了,醒来会不会直接被冻成冰雕?
一想到那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家伙,整个身子都被冻住,只余下脑袋无助地四下张望,满眼惶恐的样子,安贝贝就忍不住偷笑出声。
而此刻被冻得嘴唇发白的倪叶舟,正裹着衣物蹲在浴桶旁,双眼冒光地死死盯着浴桶里冒着凉气的水。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安氏那女人捣的鬼。
之前他身后无故着火,现在洗澡水又突然变得冰冷,那女人胆子还真是不小!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看她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关在屋子里,难道也和他一样,喜欢研究这些稀奇古怪之事?
若真是如此,那她和他,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惜,她已经成亲了。
想到这里,倪叶舟的眸光变得黯然,还有一丝不甘,一抹……不舍。
一时间,她的狡黠,她的直爽,她的……一切,全都充斥着大脑。
一直到浴桶里的水面开始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面,他才猛地将思绪从满是她身影的脑海里抽离出来。
不能再想了。
她已是人妻。
或许,他真的该早些离开,继续寻找不死药的最后一味药。
而此刻在房门口等得不耐烦的安贝贝,突然猛地想起,硝石制冰可是她家二郎的发财路,怎能让姓倪的看到?
她懊恼地猛拍了下脑袋,快步走到柴房前,正要抬手敲门,身后陡然传来齐鲁氏不悦的声音。
“安氏,你在那儿干什么?”
“啊,那个……我……”
安贝贝支支吾吾不好说,齐鲁氏面色顿时更沉了,“还不赶紧过来!”
“哦。”
安贝贝只得缓步朝齐鲁氏走去。
看在齐鲁氏眼中,似是她不舍离开,面色顿时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难不成,是安氏听了倪四的身份,想要攀高枝?
齐鲁氏心中瞬间乌云密布。
安贝贝满心都是倪叶舟洗澡水的事情,压根儿就没注意到齐鲁氏阴沉的面色,纠结了一番笑着道:“娘,倪公子洗很久了,不会睡着了吧?咱们要不要叫醒他,免得水冷了着凉可就不好了。”
“怎么,你很关心他是否着凉?”
“我关心他什么呀,我不是怕……”
眼看差点就要说秃噜嘴,好在安贝贝及时刹住话头,讪笑道:“怕他因此记恨咱家招待不周嘛!”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你不是说他来头大,怕给咱们穿小鞋嘛!要不……让爹赶紧去看看?”
一听她提到让齐文才去看,齐鲁氏这才放下疑心。
安氏对二郎的情谊不似作假,之前还在倪四面前护着自己,到底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你有这份心就好,不过……你到底是妇道人家,外男的事少管,交给爹娘就好。”
什么跟什么呀?
二郎娘莫不是怀疑她想勾搭姓倪的?
安贝贝满头黑线,胡乱地点点头,“嗯,那娘你赶紧叫爹去看看,若是叫不应,就直接闯进去。”
“怎么可能叫不应?你当人人睡觉都像你一样,半天都叫不醒?”
齐鲁氏嗔怪地笑着道。
安贝贝心中腹诽,万一冻昏了过去,还真有可能叫不醒。
不过真若是昏过去就好了。
齐鲁氏说归说,办事一点都不马虎,结果刚把齐文才喊出来,那边柴房门开了。
安贝贝心中一喜,忙道:“呀,倪公子洗好了!爹,你赶紧帮他把洗澡水清理了吧!”
倪叶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这会儿想着毁尸灭迹?
“不用了,某是晚辈,怎好一直劳烦齐伯,一会儿某自己倒就好。”
安贝贝虚笑一声道:“来者是客,咱们怎好劳客人动手,是吧,爹?”
“咳,二郎家的说得对,倪公子你到堂屋歇一会儿,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倪叶舟没再坚持,只意味深长地看了安贝贝一眼,转身进了堂屋。
安贝贝一直将目光放在柴房,直到齐文才进屋好一会儿也没有传来惊呼声,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还好,看来水还未结冰。
她哪里知道,倪叶舟是特意把面上那层薄冰处理完后,才施施然走出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