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不相为谋,梁葆光此时应该扭头就走才对,然而在内心深处他却是同意林田海观点的,人病了就得吃药,社会也是一样。这次的事情虽然过分了点,但也确确实实地证明了这片土地上存在着问题,他只是不确定是否有进行“手术”的必要,“你约我出来不可能只是单纯为了炫耀,说说目的吧。”
“你和你父亲在东海岸认识不少有影响力的人吧,这几位帮忙引荐一下。”林田海把手机递了过去,上面有他打在记事本里的一串名字,“放心,如果你们不想,我不会让你们在里面牵扯太深的。”
以某人的人脉和身家,想要找人出来帮忙站场是很容易的事情,找到他这里来只能是为了拉他父亲一把,所以梁葆光没多考虑就答应了。他父亲在麻省总院位子坐得很稳,但未尝不想更进一步,弄个参议员当当,“这没问题,我很快就可以给你消息。”
“保罗,我从来都只是个俗人,没有你那种兼济天下的国际主义情操,所以我只在乎我们自己的族裔,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决定。”林田海知道这位朋友只是嘴巴有点臭,实际上心善得不行,但在他看来善良只是懦弱的借口罢了。不斗争就什么都争取不到,别人施舍也是要看心情的,所以他只能逼自己人一把。
梁葆光点点头,即便是亲兄弟之间也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他没法改变什么,只能对好友的做法表示尊重,“只要你决定了的事情,就算世界都不能理解,你也还是会去做的,不是么?”
“不说那些了,等我忙完这阵子,去你的游艇上享受几天假期。”林田海虽然在纽约买了房子,但却没有买游艇之类的大玩具,反而是梁葆光这个医生更懂得享受,在泊位上有一条七十英尺的游艇。
“随时欢迎,不过我那条船可不大,容纳不了你那么多的朋友。”都是男人么,说到玩的时候就什么烦恼都忘了,梁葆光跟林田海不同,他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只想着把握裆下好好享受,没错,裆下。
林田海一直没发声,但是舆论却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原本只是一次意外事件,却因为两个团体的冲突而变了味道。随着重症监护病房里的华裔中年不治身亡,这场冲突的激烈程度瞬间达到了顶峰,大量的华裔、亚裔、非裔有组织地打砸白人街区的商店,焚烧车辆和街上的装饰品。
“阿叔,那几个老黑在抢劫啊。”一个年轻的华人小伙看到有黑人砸破橱窗冲进店铺往袋子里装东西,立马变得愤怒了起来,他们只是要求正当的权益,可在这些浑水摸鱼的人胡搞瞎搞之下一切都变了味,连他们这边都有人跟着犯罪了,见到有好处拿很少有人可以保持本心不去伸手的。
“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只做自己的事情。”华人社区这边领头的老者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一旦有人起了头,就再也拦不住了,除非动用暴力手段去镇压,而他们这边作为发起人是不好制止的,再说他们也没那个实力,“今天我们只为阿灿讨个说法。”
阿灿就是被打穿左肺不治身亡的中年华裔,虽然他是个烂赌鬼,但从未祸害过别人,在一个社区里生活了三十多年,老街坊们对他总归是有感情的。因为阿灿是个单身汉,身后无儿无女,所以他们更要来讨个说法了。
犯人已经被圣弗朗西斯科警方当场击毙,但父债子偿,民事赔偿应该由这个店主的家人承担起来,可这家人不仅不承担责任,还在媒体上侮辱华裔群体,坚决拒绝民事上的赔偿。若仅仅如此也就算了,可之前袭击祈福人群的行动就是他们组织的,要是这也能忍那以后就做一辈子孙子吧。
“啪,啪。”清脆的声音在喧闹的街上也格外响亮,米国人听惯了枪响,只靠声音便辨别出了这是气动式步枪的声音。虽然乱哄哄的街上到处都是人,并没有看到谁中了枪,也没有发现射击者的位置,但求生的本能看是让所有人都散开了。
“阿叔!快,谁去叫救护车,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刚才还跟自己说话的长者,忽然直接就胸口染血倒在地上,年轻人立马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可惜这一阵慌乱中很多人连自己都顾不上了。
“小子你不要命了,快走,快点走,那些白皮垃圾疯了,居然用步枪射击人群。”一个路过的大汉拽着年轻人的衣服就把他往边上拖,因为此刻人都在往小巷里冲,留在大路上实在太显眼了。
在米洲大陆上,不分南北,枪击案都是日常的一部分,忽然飞出一颗子弹结束无辜路人的生命,是非常常见的事情。忽然抑郁的退休白人老头去犹太教堂大屠杀,退役的白人士兵去音乐节大屠杀,被父亲冷暴力的白人小孩在学校大屠杀……单一的谋杀、袭击案件确实黑人犯案跟多,占了米的近百分之九十,但是这类影响恶劣的屠杀案件,白人占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七人被当场射杀,十一人被击伤,这次骇人听闻枪击案件使得加州一下子成了世界的焦点,正在为公路建设拉赞助的州长焦头烂额,这下他别说赞助了,不被人赶下台都算好的,要知道加州很多参议员都是华裔。
“该死的,我们州不是控枪最严厉的州吗,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杰瑞·布朗在办公室里咆哮了起来,他上台才两年而已就遇上这种事情,之前肌肉佬当州长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生过这些破事。
“州长,咱们州是政策最严厉的州,管控……”很多从未去过米国的人只凭不知道哪里看来的文章,就搞自己跟哥伦布一起发现美洲新大陆一样,仿佛没有人比他们更懂米国,可现实中的米国和那些文章中的米国是两个模样。
加州确实有着严厉的控枪政策,但正因为这样的政策存在,导致官方根本没有花钱和经历再去检查居民的持枪情况,通往邻州的路上甚至没有查车的关卡,高额利润使得从其他州贩卖到加州的黑枪格外泛滥,杰瑞·布朗当然知道这一点,他只是太生气而抱怨两句,“那个混蛋自杀了,我们该怎么面对媒体,面对选民?”